“对,对,”维尔福看着马车愈来愈驶近自己的家,反复地念叨着,“对,应该让这个女人活下去,应该让她忏悔,让她抚养我的儿子,这可怜的孩子,在这个遭到灭顶之灾的家里,他和那个生命力特别顽强的老人,就是仅有的幸存者了!她爱这孩子;她是为了他才做出那些事情来的。一个母亲只要还爱着她的孩子,就不应该对她感到绝望;她会忏悔的,没有人会知道她是有罪的;那些罪恶是在我的家里发生的,虽然现在大家已经怀疑,但过些时候就会忘记,如果还有仇人记得,唉,上帝来惩罚我吧!我再多加两三重罪也没什么关系?我的妻子可以带着孩子和珠宝逃走。她可以活下去,也许还可以活得很幸福,因为她把爱都倾注在孩子身上,我的心就可以好受一些了。”
于是检察官觉得他的呼吸也比较畅通了。
马车在宅邸院子里停住。
维尔福从马车的踏脚跳上台阶;他发觉仆人们看见他这么快回家都脸落惊讶之色。但他从他们的脸上并没有看出别的什么表情;没有人对他说话;他们只是像平时那样立定,让他从面前经过。
当他经过诺瓦蒂埃先生房间时,他从那半开着的门里看见了两个人影,但他不想知道是谁在拜访他的父亲。他匆匆地继续向前走。
“啊,没事”,当他走上通向妻子房间去的楼梯时,他说,“没事,一切都是老样子。”他随手关拢楼梯口的门。
“不能让人来打扰我们,”他想,“我必须毫不顾忌地告诉她,在她面前认罪,把一切都告诉她”。
他走到门口,握住那水晶门柄,门却自行打开了。
“门没关!”他自言自语地说,“很好。”
他走进爱德华睡觉的那个小房间,孩子白天到学校去上学,晚上和母亲住在一起。他忙向房间里看了看。
“不在这儿,”他说,“她在自己的房间里。”
他冲到门口,门关着。他站在那儿浑身打哆嗦。
“爱洛伊丝!”他喊道。
他好像听到家具移动的声音。
“爱洛伊丝!”他再喊。
“是谁?”他要找的女人问道。他觉得那个声音比往常微弱得多。
“开门!”维尔福喊道,“开门,是我。”
尽管他使用命令的口气,尽管他的声调里饱含忧虑,但门却没有开。
维尔福一脚把门踹开。
维尔福夫人直挺挺地站在卧室的门口,脸色苍白,面容痉挛,眼睛里充满着惊骇,死死地盯着他。
“爱洛伊丝!爱洛伊丝!”他说,“您怎么啦?说话呀!”
那年轻女子向他伸出一只僵硬而苍白的手。
“我按您的要求做了,先生!”她声音嘶哑,喉咙好像随时都可能被撕裂。“您还要怎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