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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

郅都是杨县人,他以郎官的身份侍奉孝文帝。孝景帝时,郅都担任中郎将,敢于直言进谏,在朝廷上当面呵斥大臣。他曾跟随天子到上林苑,贾姬去上厕所,有野猪突然闯入厕所。皇上使眼色示意郅都,郅都不肯去救。皇上想亲自拿兵器去救贾姬,郅都跪下对皇上说:“失掉一个姬妾,还会有另一个姬妾进宫,天下难道会少贾姬这样的人吗?纵使陛下看轻自已,而祖庙和太后又怎么办呢?”皇上转身回来,野猪也离开了。太后听说这件事后,赏赐郅都黄金百斤,自此后看重郅都。

济南瞯姓的宗族共有三百多家,他们骄横奸滑,没有一任济南太守能治服得了他们,于是孝景帝便任命郅都为济南太守。郅都一到任,就把瞯氏家族为首作恶的人的全家都杀了,其余的瞯姓坏人都吓得腿发抖。过了一年多,济南郡中路不拾遗。附近十多个郡的郡守就像畏惧上司一样畏惧郅都。

郅都为人有胆气,有魄力,公正廉洁,不拆看因私事而求情的信,不收礼,私人的请托他从不听。他常对自己说:“已经离开父母来当官,我就应该恪尽职守,保持节操至死,终究顾不得妻子儿女了。”

郅都升为中尉,丞相条侯官位最高而人又傲慢,而郅都见了他后只是作揖,并不跪拜。此时民风质朴,百姓都害怕犯罪而守法自重,郅都却独自先施行严刑酷法,以至执法时不避权贵和皇亲,甚至连列侯和皇族见到郅都都要侧目而视,称他为“苍鹰”。

临江王被召去中尉府受审,临江王想要来纸笔墨给皇上写信以谢罪,郅都却不让官吏给他纸笔墨。魏其侯派人暗中把书写工具给临江王送去。临江王给皇上写完谢罪的信后,就自杀了。窦太后听说了这个消息后,怒不可遏,用严法指责郅都,郅都被免官回家。孝景帝就派使者持符节任命郅都为雁门太守,让他就近取道赴任,随机处理政事。匈奴人一向听说郅都有节操,得知他现在来边境做官,匈奴人便领兵离开边境,直到郅都去世前,一直没敢逼近雁门。匈奴甚至做了一个酷似郅都的木偶人,让骑兵们奔跑射击它,没有人能射中,匈奴人害怕郅都到了这种程度。匈奴人以郅都为患。窦太后最终竟以汉朝法律构陷郅都,景帝说:“郅都是忠臣。”想放了他。窦太后说:“难道临江王就不是忠臣吗?”于是把郅都杀了。

甯成是穰县人,他以郎官、谒者的身份侍奉景帝。他为人好意气用事,做人家的小官时,一定要欺凌他的长官;做了人家的长官,控制属下就像捆绑湿柴一样严实。他狡猾凶残,任性使威。他逐渐升官为济南都尉,当时郅都是济南太守。在他之前的几个都尉都是步行进入太守府,像县令一样通过下级官吏传达,然后参见太守,他们畏惧郅都到了这种地步。等到甯成来见郅都,却径直越过郅都而走到他的上位。郅都素来知道他的名声,于是友善地对待他,和他成了好友。过了好久,郅都去世,后来长安附近皇族中有好多人暴虐犯法,于是皇上召来甯成做中尉,他仿效郅都去治理,但他不如郅都廉洁,可是皇族豪强依旧人人都很害怕。

汉武帝即位后,甯成改任内史。外戚们大多诋毁甯成的缺点,他依法被叛处剃发和用铁箍缚脖子的刑罚,这时的九卿犯罪该处死的就会被处死,很少受刑,而甯成却遭受了极重的刑罚,他自以为朝廷不会再用他做官,于是就解开刑具,私刻符信出了函谷关回到家中。他扬言道:“做官做不到二千石级的高官,经商赚不到一千万贯,怎么与别人相比呢?”于是他借钱买了一千多顷可以灌溉的土地,租给贫苦百姓,就这样他奴役了几千户百姓。几年后遇上大赦。他积攒了几千斤黄金的家产,喜欢抱打不平,他掌握了官吏们的短处,每次他出行时有几十个骑士跟随其后。在驱使百姓方面,他的权威比郡守还大。

周阳由,他父亲赵兼以淮南王舅父的身份被封为周阳侯,所以改姓周阳。周阳由以外戚的身份被任命为郎官,侍奉孝文帝和孝景帝。景帝时,周阳由担任郎官。汉武帝即位后,官吏处理政事,崇尚因循谨慎,然而周阳由在二千石级的官吏中,是最暴虐残酷、骄横放纵的人。他喜爱的人犯了死罪,他就枉法使那人活下来;他憎恶的人,他就歪曲法律把他杀死。他在哪里当官,就一定要铲除那个郡的豪门。他担任郡太守,把都尉视同县令。他担任都尉,必定欺凌太守,侵夺太守的权力。他和汲黯都是强狠之人,还有司马安善于以法害人,他们都在二千石级官吏之列,可是汲黯、司马安与周阳由同车时,都不敢与周阳由均分坐垫和同伏车栏。

周阳由后来担任河东郡的都尉,常与郡太守胜屠公争夺权力,互相告状,结果胜屠公被判有罪,但他坚持道义,不肯受刑,最后自杀而死,周阳由在闹市中被处死并暴尸街头。

甯成、周阳由之后,政事更为繁杂,百姓用巧诈手段对付法律,多数官吏都像甯成和周阳由一样施政。

赵禹是斄县人,以佐史的身份补任京都官府的官员,由于廉洁而被升为令史,侍奉太尉周亚夫。周亚夫担任丞相,赵禹担任丞相史,丞相府中的人都称赞他的廉洁公平。可是周亚夫不重用他,说:“我很清楚赵禹有无与伦比的才干,但他执法严苛,不能在大的官府里做官。”武帝时期,赵禹因为做文书工作而积累下功劳,逐渐升任为御史。皇上认为他贤能,又升他做太史大夫。他与张汤共同制定各种律令,制定知情下告的惩治条例,让官吏互相监督,互相检举。汉朝的法律越来越严厉,大概就从这个时候开始。

张汤是杜县人。他父亲担任长安县丞,有一次出门,张汤当时还是个小孩子,就留在家看门。父亲回来后,发现老鼠偷了肉,就对张汤发火,用鞭子打了他。张汤挖开鼠洞,捉到偷肉的老鼠,还有没吃完的肉,就起诉老鼠的罪行,对其加以拷打审问,记录供词,反复审问,追究罪状,报告上级,并且把老鼠和剩肉拿来,当堂定案,把老鼠在堂下分尸处死。他父亲看到此情此景,又看见那判决文书好似老练的法官所写,特别吃惊,于是就让他学习判冤决狱的律文。父亲死后,张汤担任长安的官员很多年。

周阳侯田胜开始做一般的卿官时,曾被拘禁在长安,张汤尽力解救他。等到田胜出狱封了侯后,与张汤交往密切,并把张汤广泛引见给当朝权贵。张汤在内史任职,担任甯成的下属,由于张汤才华出众,无人能比,甯成就把他推荐给上司,于是张汤被调任,升为茂陵尉,负责陵墓土建工程。

武安侯田蚡担任丞相,征召张汤做内史,经常把他推荐给天子,于是他被任命为御史,让他处理狱事。他处理陈皇后巫蛊案件的时候,深入追查同党。于是皇上认为他有办事能力,逐渐提拔他做太中大夫。他与赵禹一同制定各种律令,务求以严苛来约束在职官吏。不久后,赵禹提升为中尉后又改任少府,而张汤担任廷尉,两人相交甚好,张汤以对待兄长的礼节来对待赵禹。赵禹为人清廉傲慢,自从他当官以来,家中便没有食客。三公九卿登门拜访他,赵禹始终没有回访答谢,务求断绝好友和宾客的请托,独自一心一意地处理公务。他看到法令条文就照办,也不重审,以求追查从属官员的隐秘罪过。张汤为人多诈,善于耍弄聪明以控制别人。他开始当小官的时候,就喜欢以权谋私,曾与长安的富商田甲、鱼翁叔之流暗地勾结。待到当上九卿之官时,便结交天下有名的士大夫,自己的内心虽然同他们不搭调,但表面却装出一副仰慕他们的样子。

此时,汉武帝正向往儒家学说,张汤处理大案,就想附会儒家学说的观点,因此就请求让研究《尚书》、《春秋》的博士弟子们补任廷尉史,请他们评议有疑问的律令。每次向皇上上报疑难案件,必定会预先给皇上讲清事情的原委,皇上认为是对的,就听好并记录下来,以此作为判案的依据,并以廷尉的名义加以公布,来颂扬皇上的圣明。如果向皇上上奏时遭到谴责,张汤便认错谢罪,依着皇上的心意,一定要列举出有贤能的正、监、掾吏,说:“他们原本向我提议过,就像皇上责备我的那样,我没有采纳他们的意见,愚蠢到这种地步。”因此,他的过错常被皇上宽恕不究。有时他向皇上上奏,皇上认为很对,他就说:“我不知道应该写这样的奏章,是正、监、掾史中的某某人写的。”他想推荐官吏,就用这种办法来宣扬人家的好处,掩盖别人的过失。他所审理的案件,如果是皇上想要严办的,他就让执法严酷的监史去处理;如果是皇上想赦免的,他就让执法轻而公平的监史去处理。

他所惩治的如果是豪强,就一定要玩弄律令,巧妙地对其进行诬陷;如果是平民百姓或是弱小的人,则常常向皇上口头陈述,即便按律令应当判刑,但也会请皇上明察后再裁定。于是,皇上往往会赦免张汤所说的人。张汤做到这么高的官位,是由于自身修养很好。他与宾客喝酒吃饭不分彼此,对老朋友当官的子弟和贫穷的兄弟们,照顾得尤为宽厚。他去拜访诸位公卿,不避寒暑。因此虽然张汤执法严酷,嫉妒心强,办事不公平,却得到了这个好名声。而那些执法苛刻的官吏都被他用做属吏,又都依附于儒学之士。丞相公孙弘多次称赞他。等到他处理淮南王、衡山王、江都王反叛的案件时,都能一路追查到底。皇上本想宽恕严助和伍被,张汤争辩道:“伍被本是策划谋反的人,严助是皇上宠幸的出入宫禁的护卫之臣,而他们竟然这样暗自勾结诸侯,如果不杀他们,以后就不好管理大臣了。”于是,皇上同意了张汤对他们的判决。他通过处理案子排挤大臣以求为自己邀功的事情,多半如此。于是,张汤倍受尊宠和信任,升为御史大夫。

这时正巧碰上匈奴浑邪王等人投降汉朝,汉朝发动大军征讨匈奴,山东遇上水旱之灾,贫苦百姓流离失所,都要靠政府救济供给衣食,因此官仓空虚。于是张汤奉皇上旨意,请求铸造白金和五铢钱,垄断了天下的盐铁经营权,排挤富商大贾,并发布征税之令,铲除豪强兼并之家的势力,张汤通过玩弄律令,巧言诬陷这些人以辅助法律的推行。张汤每回上朝奏事,谈论国家的资财用度情况,一直讲到傍晚,讲得连天子也忘了吃饭时间。丞相无事可做,只是空占相位,天下的事都由张汤裁决。百姓不能安居乐业,骚乱不宁,他们从官府兴办的事中得不到利益,而奸官污吏合起伙来侵夺盗窃,于是就严厉地以法惩办。从公卿以下,直到平民百姓,人人都在指责张汤。张汤生病时,天子曾经亲自去看望他,他的尊贵达到这种地步。

匈奴人来汉朝请求和亲,群臣都在天子面前议论此事。博士狄山说:“和亲是好的。”皇上问他好在哪里,狄山说:“战争是凶险的东西,不可以轻易多次动用。高帝要征讨匈奴,被围困在平城,就与匈奴和亲。孝惠帝、吕后时期,天下安定和乐。等到孝文帝的时候,想要征讨匈奴,结果造成北方边境骚扰不断,百姓苦于战争。孝景帝时,吴、楚等七国叛乱,景帝于未央宫和长乐宫之间往来商讨国事,忧心了好几个月,吴、楚七国叛乱平定后,景帝终生不再谈论战争,天下人却富裕殷实。如今自从陛下派人攻打匈奴以来,国内财用空虚,边境百姓十分困苦。由此看来,用兵是不如和亲的。”皇上又问张汤,张汤答道:“这是愚蠢的儒生,他无知。”狄山说:“我的确是愚忠,像御史大夫张汤却是诈忠。像张汤处理淮南王和江都王的案子,用严刑酷法放肆地诋毁诸侯,还离间骨肉之亲,因而使各封国藩臣不能自安。我本来就知道张汤之举是诈忠。”这时皇上变了脸色,说道:“我派你去驻守一个郡,你能做到不让匈奴人进来抢掠吗?”狄山答道:“不能。”皇上说:“那驻守一个县呢?”狄山答道:“不能。”皇上又说:“驻守一个要塞城堡呢?”狄山想到,如果辩词穷尽,皇上就会将自己交给法官治罪,就说:“能。”于是皇上就派狄山前去要塞守城。一个多月后,匈奴人斩下狄山的头后就离开了。自此以后,群臣都震惊恐惧。

张汤的门客田甲虽然是商人,却有贤良的品行。当初张汤做小官时,他与张汤以钱财相交,待到张汤当了大官,田甲责备张汤品行道义方面的过错,很有忠义之士的风范。

张汤做了七年御史大夫,失败了。

河东人李文曾经与张汤有嫌隙,后来他做了御史中丞,心中怨恨张汤,屡次从宫廷文书中查找可以用来伤害张汤的资料,不肯为张汤留一点余地。张汤有个喜爱的属下叫鲁谒居,知道张汤为此心中恨恨不平,就指使人向皇上呈书密告李文做过的坏事,而这件事下交给张汤处理,张汤就将李文处以死罪,张汤也知道这件事是鲁谒居做的。皇上问他:“匿名密告李文的事是如何发生的?”张汤假装惊讶地说道:“这大概是李文的熟人怨恨他吧。”后来鲁谒居患病躺在同乡主人家中,张汤亲自去探望他的病情,为鲁谒居按摩脚。赵国人以冶炼铸造为业,赵王屡次与朝廷派来主管铸铁的官吏打官司,张汤常会打击赵王。赵王便寻找张汤的短处。鲁谒居曾检举过赵王,赵王对他心怀怨恨,于是就一并告发他们二人,说:“张汤是大臣,他的小吏鲁谒居有病,张汤居然给他按摩脚,我怀疑这两人必定一起做了大坏事。”

这件事交给廷尉处理,由于鲁谒居病死了,所以此事牵连到他的弟弟,朝廷就把他弟弟押到导官署。张汤也在导官署审讯其他囚犯,看见鲁谒居的弟弟,想要暗中帮助他,所以假装不理睬他。鲁谒居的弟弟不明就里,怨恨张汤,因此就托人上告张汤和鲁谒居的密谋,是他们共同匿名告发了李文。此事交给减宣处理。减宣曾与张汤有嫌隙,待他受理了这个案子,就把案情查得水落石出,还没有上奏。正赶上有人偷挖了孝文帝陵墓里的殉葬钱,丞相庄青翟上朝,和张汤约定一起去谢罪,到了皇上面前,张汤想到只有丞相必须四季巡视陵园,他应当谢罪,与我张汤没关系,因而不肯谢罪。丞相谢罪后,皇上派御史查办这件事。张汤想按律判处丞相明知故纵的罪过,丞相为此事深感忧虑。丞相手下的三个长史都讨厌张汤,想要陷害他。

起初,长史朱买臣是会稽人。他熟读《春秋》。庄助托人向皇上推荐朱买臣,因为朱买臣熟悉《楚辞》的缘故,他和庄助都得到皇上的宠幸,从侍中升为太中大夫,权倾朝野。而当时张汤只是小官,在朱买臣等人面前跪着听候差遣。不久后,张汤做了廷尉,办理淮南王案件,张汤排挤庄助,朱买臣心里当然会怨恨张汤。等到张汤做了御史大夫,朱买臣由会稽太守迁为主爵都尉,位列九卿。几年后,他因犯法被免官,暂任长史之职,去拜见张汤,张汤坐在椅子上接见朱买臣,他手下丞、史一类的下属也不以礼相待。朱买臣是楚地士人,为此深深怨恨张汤,常想将他置于死地。王朝是齐地人,凭着擅长儒术而当上了右内史。边通,学习了纵横家的思想,是个性格强悍的人。他做官两次做到了济南王的丞相。过去他们都比张汤的官大,不久后丢了官,暂任长史之职,对张汤行跪拜之礼。张汤多次兼任丞相之职,知道这三个长史原本地位很高,就常常凌辱压制他们。因此这三位长史合谋后,对庄青翟说:“开始张汤与你约好一起向皇上谢罪,随即就出卖了你;现在又想用宗庙之事控告你,这是想取代你的位子。我们知道张汤的短处。”于是就派属下逮捕并审问张汤的亲信田信等人,说张汤在将要向皇上奏请政事前,会预先走漏消息给田信,然后田信囤积物资,发财致富,与张汤分赃,还有其他坏事。

皇上听说了一些有关此事的供辞,便对张汤说:“我想做的事,有商人会预先知道此事,囤积那些货物,好像是有人将我的想法告诉了他们啊。”张汤不谢罪,却假装惊讶道:“一定是有人这么做了。”这时减宣也上奏了张汤和鲁谒居的违法之事。天子果然认为张汤心怀奸诈,当面欺骗君王,便派了八批使者按照记录在案的罪证与张汤对质。张汤自己说没有犯过这些错,不服。于是皇上派赵禹去审问张汤。赵禹去后,责备张汤:“皇上怎么会不了解情况呢?你办理案件的时候,被诛灭全族的有多少人呢?如今人家揭发你的罪状都有证据,天子对你的案子很为难,想让你自己设法解决,你又何必对证答辩呢?”张汤就写信谢罪道:“张汤没有立下尺寸之功,当初只做到文书小吏,陛下您宠幸我,让我位列三公,我无法推卸罪责,然而设计陷害张汤的是三位长史。”张汤于是自杀了。

张汤死后,全部家产不超过五百金,都是所得的俸禄与皇上的赏赐,没有其他产业。张汤的兄弟和儿子们想要厚葬张汤,张汤的母亲说:“张汤身为天子的大臣,被恶言诬告而死,还厚葬什么!”于是就用牛车拉着棺材,连外椁都没有。天子听说了这件事后,说:“不是这样的母亲,就生不出这样的儿子。”于是穷究此案,诛杀了这三个长史。丞相庄青翟也自杀了。田信获释。皇上怜惜张汤,渐渐地提拔他的儿子张安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