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好想念我的少年时代。
真的很奇怪,那本来不应该是我最开心的时期。如果说给我一个机会让我选择是否回到高中,我一定选择否。我喜欢现在的自由,喜欢从事现在的工作,喜欢现在的我自己,喜欢把一切牢牢抓在手里的感觉,因为这才叫作强大。
可在我的脑海中,真正清晰得纤毫毕现的回忆,却都在高中。我可以记得一段对话中的微妙语气和每一次停顿,也可以记得那些一闪而逝的表情,微不足道的小事,发生小事时的天气……是的,我更喜欢现在的耿耿,我是最好的耿耿。
但是,那些挥之不去的、最深刻的记忆和最炽烈的感情,是不是我难以忘记余淮的原因呢?
现在的耿耿,是不是还喜欢着当年的余淮呢?
我放下相机,看了看将沉的落日,找了一个入画的好角度。
“来,我们拍最后一组镜头。画面效果就是我躺倒,仰拍你们三个,你们要一起抬起脚朝我的镜头踩过来——别真踩啊,赔死你们!就是做个样子,上半身爱怎么摆姿势都行,别担心,我要拍好多张呢,总能挑到一张大家都美的。”
给姑娘照相,讲究太多都没有用,重点就一条——拍得胸大脸小显白显瘦,只要自己好看,甭管什么背景什么主题,她们都不在乎。
“来,来个凶狠的,就把我当仇人!”
“当数学!”牙套妹说。
其他两个立刻来状态了,三个人都凶神恶煞地踩过来,半途却忍不住要笑。
我连拍了许多张,到最后是因为腹肌无力了,才撑不住,彻底倒在了地上。
爬起来的时候,竟然在眼前看到了余淮。他站在三个穿水手服的女高中生旁边,笑着看我,意外地和谐。
我顾不得拍打身上,立刻拿起相机拍下了这个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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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女学生走了以后,我坐在广场中央的地上收器材,他也一屁股坐到了我旁边,饶有兴致地看着。
我有点儿心虚。我故意没告诉他,可他来了,现在错的人是我。
“我妈妈前天晚上病危了,昨天晚上才彻底脱离危险。我已经两天没睡了,”余淮捏捏鼻梁,努力眨了眨眼,“忽然想起我都忘了问你在哪里拍片,所以就往你们工作室的联络电话拨了过去,你的小助理说你在这里。”
我很惭愧,赶紧加快了收东西的速度。
“我……我能去你那里休息一会儿吗?”余淮抬起满是血丝的眼睛看我。
我忽然很心疼,这个眼神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唤起了我的母性,看来真是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