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顾长铭说:千般好不抵一次错。在此之前,他所做的一切,都是获得了认可的,然而,在肖妃和程潇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却——顾南亭太清楚,如果程潇没有替他飞,不会造成这样的结果。或者,即便程潇飞去了城,只要昨晚他在,一旦肖妃的情况不乐观,他调专机去接程潇都来得及。可是,偏偏他不在,连手机都不通。
这到底是命运的捉弄,还是提醒?顾南亭有种时间错位不是老天的恩赐,而是让他亲眼看见那些程潇所经历的痛苦的错觉。那么,是不是在正常的时间轨迹里,也是因为他,造成了程潇与肖妃的遗憾?如果是那样,如果是——顾南亭根本不敢想下去。
左胸口如同被利器所刺,疼得他几近窒息。顾南亭转过身去,手撑在墙壁上,眼泪明明落在了地上,浸湿的,却是胸臆。
他的样子让乔其诺不忍心再说什么,可有些话又不能不说:“程潇从机场回来的路上出了车祸,李哥说凭车的破损程度来看,她的肝胆很可能会受伤。可她现在除了在晕倒时吐了口血,查不出任何异样。所以顾总,别怪老爹。”
在此之前,程潇没有露面,顾南亭以为是对他的责怪。
竟然不是。
肝胆受伤!吐血!昏迷不醒!这些字眼一个接着一个跃进顾南亭脑海,在瞬间席卷了所有的理智和隐忍,他多一句都没问,转身,疾步向病房而去。
乔其诺伸手欲拦,“老爹不会让你进去的!”被他回身一拳逼退。
顾南亭面沉如水,他听不见任何的言语,不顾一切地硬闯,非见程潇不可。
最后还是顾长铭出面拦住了他。见儿子不管不顾的样子,他险些控制不住又想打他,可是,到底是自己的亲儿子,让他怎么下得了手?顾长铭挡在病房门外,用手抵在顾南亭胸口:“替你岳父想想!南亭,这个时候,最痛苦的人是他!”
顾南亭眼睛都红了,无数情绪在胸臆间翻涌,涨得他像要爆炸了一样。他发狠似地甩开了保安的钳制,颓然跪在地上,双手撑在理石地面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那挫败无助的姿势是那么的痛苦和无力。任由冷意袭向身体,他哽咽,“爸,我要见程程!让我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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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程潇,却如同在梦里,画面频繁跳跃,场景不断转换,她努力地想看得更清楚一些,想辨别出眼前的人是谁,却发现越是用力越是模糊。她索性放空自己,什么都不看,什么都不想。然后,奇迹发生了,眼前竟然渐渐清晰起来,直到完全明朗。
一个男人拉着一个女孩子的手,像是在挽留她不要走。画面拉近,程潇听见女孩子说:“你明明知道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何必一再接近?或者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妈叫倪一心?”
程潇怔住,这个女孩子……在这时转过脸来,不是自己,还能是谁?
程潇猛地想起来,这是十七岁那年她去航校报道前昔,倪湛去找她的画面。那年初,程潇有个偶然的机会去全国最好的航校参观,因而结识了那个学校毕业的高材生倪湛。然后她无意间发现,程厚臣竟然和他的母亲倪一心是旧识。而倪一心看程厚臣的目光让程潇意识到,这个女人对她的爸爸似乎有强烈的好感。
程厚臣事业有成,称得上市最具实力的企业家,所以,尽管他已近知天命的年纪,觊觎他的女人也没断过。程潇相信他对母亲,对爱情,对家庭的忠诚,所以并未在意。
直到有一天,因为倪一心,肖妃对程厚臣大发脾气。程潇才意识到,相比从前那些试图对程厚臣投怀送抱的女人,倪一心是不同的。
所以她说他们不可能在一起。因为他的母亲觊觎她的父亲,为了肖妃,即便确实对倪湛有过好感和崇拜,程潇也不可能和他在一起。
倪湛却是因为误以为自己是程厚臣和倪一心的儿子,在喜欢程潇,又无法和她在一起的矛盾中挣扎了很久。
画面在这时切换,程潇又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斐耀。送花、送价值不菲的各类礼物、制造所谓的惊喜,以及专程去市探望读航校的自己,都是斐耀曾经追求自己的手段。相比对倪湛的欣赏,程潇对他没有丝毫好感。
程潇对此的回应是:“连做朋友都是你情我愿的事,更何况是爱情?斐耀,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对你无感。”至于他的花和礼物,她都没有过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