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绥惟从他手里把自己的手抽回来:“我周六不上班不早起,你走的时候动静小一点。”
说完,她起身,准备走了,又补了一句:“我就不去送你了。”
可她没有一晚是睡得着的,背对着他侧卧着,看着窗户和墙壁就是一整晚。
周五晚上更是一夜未眠,她听见他起床的声音。
照旧是先自己洗漱,然后轻声出去,去隔壁帮女儿穿衣服,给她喂早饭。等早晨的军体拳锻炼完了之后,换掉出汗后湿漉漉的衣服,给女儿洗澡。
然后洗完澡后,把女儿抱到他们的床上。蒋绥惟闭着眼睛,感觉到他指腹划过自己的脸颊,额头上贴来短暂的一抹温热。
他小声说:“我走了。”
蒋绥惟没回答,已经学会说话的女儿朝他挥手:“爸爸,再见。”
关门的声音响起,蒋绥惟翻身,将脸埋进枕头里,眼泪怎么都憋不住了。
女儿坐在床上,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人趴在她身上,叫着她妈妈。
蒋绥惟独自在厦平住了一个多月,期间有几个人来找过她,叫她把关于周己清的东西都处理掉。
蒋绥惟把照片和衣服都烧掉了,再整理家里的时候发现还有一件衣服遗漏了。拿着那件衣服,私心的还是想存着,最后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在她生命里就留下一个孩子和一件衣服。
后来,女儿发烧。蒋绥惟熬了两天都没有睡着。抱着发烧烧的浑身滚烫的小孩给她妈妈打了电话。
蒋母挂了电话就买了最近一班火车来了厦平,彼时周己清走了两个月了,蒋绥惟硬生生瘦了脱相了。
把女儿和外孙女又接回了家。
蒋绥惟回去也吃不下饭,说不上是天天以泪洗面,就是对什么事情都兴致缺缺。
尤其是后来看见警察牺牲的新闻,她不敢多看一秒,立马就换台。
她以为自己要毫无音讯的等着周己清回来,过了好几年,一次山区支教的活动,蒋绥惟报名了。因为学校里没有教师想要去,都是要照顾家里老人和孩子的人。
那时候女儿有蒋父和蒋母照顾,蒋绥惟不用操什么心。眼看着好几天都没有人报名,蒋绥惟临下班填了表格交上去了。
她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见周己清。
那时候他已经不叫周己清了,为了行动,他改了名字叫华盂,改了说话和走路的习惯。
他抹掉了周己清的一切,用了几年的时间去塑造华盂这个身份。
他是和人贩子一起来收一个小孩的。
蒋绥惟住在支教的学校里,入夜后她怎么也睡不着,想到今天在学生家里匆匆见过一面的人。她披了一件外套准备在夜色中下山。
但有个人已经在学校门口等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