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平意,你相信我吧,虽然我可能一辈子都战胜不了它,但我也不会被它战胜。"
荆璨还是笑着的,他自下而上看着贺平意的眼睛,眼底是微弱而坚定的希望:“我再努力点,不让你辛苦。”
其实,贺平意骗了荆璨,他不是晚上才到的北京。他下午请了假,中午便出发了。到了北京以后他先去拜访了一个熟人,文英——他哥哥和他自己的心理老师。
文英见到贺平意很惊讶,问他怎么过来了。贺平意说,是想向她咨询一些问题。他将荆璨用“一个朋友”这样的称谓代替,简单描述了荆璨的病情,然后问文英:“您觉得,他现在的情况严重吗?”
“如果是已经可以幻想出这种一直存在的人,并且有比较完整的故事线,那……情况已经比较严重了,说实话,精神分裂症是很难完全治愈的,甚至能维持现状都已经很难。大部分患病者的病症会越来越严重。听你的描述,你朋友的病似乎已经很多年了……”文英说到这,问,“你朋友现在多大年纪?”
贺平意的嘴巴动了动,却发现根本张不开口。他凝着白花花的地板,咬着牙将那口憋在胸口的气挤了出来。
屋子里不知道安静了多久,文英才听到贺平意哑着嗓子了一句:“十七岁。”
文英愣了愣,然后很轻微的,眉头皱起了一些。作为一个医生,她一直都很忌讳脸上出现一些负面的表情。可面对这样的答案,连她的心脏都不可抑制地抽痛了一下。
美好的年纪,也不是在任何时刻都听起来美好的。
“那他……”文英顿了顿说,“以后大概会很辛苦。”
篮球场上的热闹渐渐散去,不知道是谁留在这了一个篮球。
贺平意捏了捏荆璨的手,然后举着那个盛药的小袋子问他:“想吃吗?”
荆璨沉默,然后摇头。
“其实不想。”
贺平意把荆璨的腿放到地上,拉着他站起来。荆璨都来不及问一句怎么了,就被贺平意拉着往篮球场外走。路过垃圾桶时,贺平意伸手把药丢了进去。
“那我们就不吃。”
贺平意走得很快,荆璨被他拽着,只好小跑着跟在后面。
贺平意本来想回去他们刚才经过的那处小树林,可心里的情感滚得太热烈,他走到一半就受不了了。他带着荆璨拐进了旁边一条路灯昏暗的小过道,在光照不到的地方,捧着荆璨的脸便亲了上去。
他一直都知道荆璨的害怕,也一直都知道荆璨非常害怕会拖累自己。这次他急匆匆地跑过来,除了因为想念,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害怕荆璨会自己在家胡思乱想,产生一些有的没的的心思。到了荆璨家,听到宋忆南说荆璨去看医生了,贺平意心里便更加担心起来。他觉得荆璨在瞒着他什么,他怕荆璨会因为这个病跟他说,贺平意,我好不了了,我们还是别在一起了,我不想把你的一辈子毁了。
可就在刚才,这个看上去几乎没有一点攻击力的人,竟然眯着眼睛,笑着同他说:“我再努力点,不让你辛苦。”
这个吻弄得贺平意的眼睛都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