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劲没有给她希望,“以我对他的了解,没有这种可能。他要的,绝不会让给他人。”
钟文姜当即跪在地,头深埋下去,几乎磕到他被雨淋湿的鞋,“那么,我还是只能求您了。”
唐劲这下是真头痛了。
她这是讹上他了还是怎么的?他只不过是买了一件礼物来送人,真金白银花下去了,这会儿她以她家的悲剧来试图让他感动,回心转意放弃,怎么可能。他顶多能理解,但绝不会感动。他是唐家的人,论悲剧,论危险,哪一个比得过唐家?
他弯下腰,试图将她扶起来,他没有受人跪地的习惯。
“你先起来……”
话没说完,右手滑过她的额头,他停住了。
暴雨中,她浑身滚烫。他一愣,一个忍受着高烧侵袭的女孩子,还有那样的毅力对他奋力相求。他看着她,明白了,这完完全全是一个只为家族而活、不顾自我生死的女孩子。
她望向他,逻辑和意志丝毫不受高烧影响,对他展现了惊人的生命力,“我会永含希望,来对您相求。所谓希望这回事,从来不是在顺境中会有的,而是在绝望中才有的。点一枝寸金烛,甚至只是半截檀香,于我而言,就是暗夜中有光。”
既硬气,又任性,她是将男儿心和女儿身,一并负责了。
唐劲一把将她扶起来,脱下大衣穿在她已经湿透的身上,替她打着伞,第一次对一个女生让了步,“你跟我来。”
“……”
她踌躇,不敢。
他将手中的伞放入她手中,见她不跟上,他也没有折返,径自先进了屋,留下几句话:“不要让自己倒在我这里。你的对手不是我,而是那些,让钟家落到如今境地的人。”
钟文姜握紧了手里的伞。
身体高热,心境澄明。
他给了她一条生路,这一份情意,她自此欠下了。
她一夜好睡。
醒来时发现额头贴着降温贴,撕下来,摸了摸额头,已经没有了热度。床头放着一杯清水、两颗药片、一张便签。白纸黑字,劲秀的字体跃然于上:醒来记得吃药。落款“唐劲”两个字,一笔落成,一笔落进她心里。
她吃了药,喝了水,拿着水杯走出去。
露台有好风景,依山傍海,放眼远眺一片深蓝海水。雨过天晴,一旁的壁炉生着火,幽幽燃着,将这冬日的一角覆上了一层暖意。
她放下水杯,向他鞠躬,“药已经吃了,谢谢您。”
“高烧退了吗?”
“已经退了,”唐家的人事关系,她多少有些耳闻,问了一声:“是邵其轩医生给我开的药吗?”
“呵,他身价贵得很。唐家请得动他的,没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