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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因为三年前我和陆叙合作的那个设计获奖了。这真是讽刺,我和陆叙的作品等了足足三年才获奖,这好像是一种暗示,我和陆叙之间的一切,都要等到很久之后,才可以了解,可以明白,可以实现。

我在地铁站里看到墙上的广告牌,上面姚姗姗的笑容特别明亮,她现在很红,甚至连我的公司都为她拍过很多平面和很多广告。

她有一个很爱他的未婚夫,是个广告界的大老板。她有一个公益广告就是在我们公司做的,她扮演一个充满爱心的使者,对每个人关怀。

那个项目是我接的,我制作的时候心里什么感觉都没有,很麻木。在那次接触中,姚姗姗告诉我,她说她当初根本就没怀过小北的孩子,一切都是她骗小北的。

我说你现在告诉我有什么意思。她很得意地笑了,她说没什么,就是告诉你,我和他已经分手了,你如果还想要的话尽管去找他,他还是很纯洁的。

灯光下姚姗姗很漂亮,的确像个充满爱心的天使。一个幸福的天使。我转身走进洗手间,过了很久才出来,出来的时候脸上都是水,别人问我怎么了,我说精神不好,洗了把脸。

我在北京呆了三天就离开了,我没有去找微微,没有去找顾小北。因为我不知道我站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会不会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有个词语叫物是人非,这是我见过的最狠毒的词语。我也没有再去陆叙的墓地,我想,当初我送去的花,也许早就成了尘土,散在天涯各地了。

只是我很想知道,那张嵌在墓碑上的照片,有没有变黄,如果有,我想我肯定很难过。

因为在我心里,陆叙永远活着,而且永远活得那么年轻,那么好看。离开的时候我对我妈说,妈,我有了新的男朋友了,快订婚了,下次带回来看你。

我妈很高兴,她一直点头,说好,好……我的男朋友叫程少枫,一个学理工的工程师。

人很老实,善良。我靠在他肩膀上的时候觉得很平静,没有波澜。不像当初靠着顾小北内心一直狂乱地停不下来,也不像和陆叙在一起时悲欢都那么明显那么起伏。

三月的北京到处都是飘扬的柳絮,扬花,格外好看。我坐车离开去机场的时候,很安静地在车上睡着了,车窗外是明媚的阳光,照在北京每一条马路上。

我觉得一切似乎都是一场梦,那些曾经鲜活的人,根本就没有存在过,我的生活,在深圳,在我安定的男朋友身边。

这场梦我做了二十年。梦里我和一些人从幼儿园手拉手地走到了大学,然后突然有一天,梦醒了,我再也看不到这些人了。

什么都消失了,只记得一首歌,那首歌是我们在幼儿园学的,那是我们在梦里学会的第一首歌,那首歌老师教我们,我和闻婧微微一教就会,白松学了很久,我们都笑话他。

那是一支特别纯洁的歌谣,只是后来,当梦里的我们都长大了,我们在卡拉厅里再也找不到了,那首歌叫《梦里花落知多少》。

我又睡着了,梦里的那些人又回来了,站在我面前对我微笑,一如当年。

他们还是小孩子,可我已经长大了,梳着小辫子的微微和闻婧,流着鼻涕的白松和爱穿白毛衣头发软软的顾小北,他们的声音很甜,童声很好听,他们在对我唱:记得当时年纪小你爱谈天我爱笑有一回并肩坐在桃树下风在树梢鸟在叫不知怎么睡着了梦里花落知多少2003年9月22日星期一4:58&b&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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