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信他!”明成说得异常干脆。
明哲也不知道该信谁,舅舅的信誉似乎也不佳。“明成,最近是不是手头困难?而且,你怎么能把自己的债务转嫁给明玉。”
“我转嫁她?她是那么好欺负的?你问问她昨天对妈妈做了什么?她还有脸配姓苏吗?大哥,这事儿你别管,再见。”明成说完,二话没说,就把电话搁了。扭头对身边的舅舅道:“你不用到处搬救兵,搬了也没用。除非你搬出我妈。跟你说定了,一个月还你。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家你爱待待着,我不会报警把你抓进去。”
舅舅看着明成一脸无赖相,也是无计可施,总不能打架吧。他忽然一拍脑袋,冲上去一把拎起明成搁桌上的电脑包,挥手招呼妻儿:“走,咱们回家。这包我扣着,等你拿钱来换。”
明成冷冷地道:“我包里有钱有卡,你尽管拿去,要是少上一张,我报警抓你。”
“你唬谁?我立刻找你大姨,让她开包做见证。众邦,你挡我面前,别让苏明成冲过来。”舅舅终究还是刚被明玉强制性培训了法律,知道犯法的事有很大后果,所以打开电脑包找出明成的皮夹,抽出大票子掖了,将皮夹扔还给明成。因为听说扣身份证违法,这,他知道。但是,明成果然没钱,红颜色的大票子只有三张。
明成终究是个读书人,被舅舅没有章法地一闹,他又不屑于忽然放下强硬身段求情,要舅舅放下关系到他工作业务的电脑,只好眼睁睁看着舅舅背起电脑扬长而去。电脑里,有他目前唯一一单生意的资料。他犹豫了下,还是没追出去,只在房间里顿足大骂:“白眼狼,妈搭进自己幸福养岀来的是个白眼狼。白眼狼的儿子再拿三十万也读不进书,木头脑袋就是木头脑袋……”
这回不大吭声的舅妈不肯了,这不是诅咒她的宝贝儿子吗,已经出门了的人顿时母狼一般转身扑向明成,一头撞向明成的肚子,大喊道:“你说什么?你说什么?我们众邦怎么你了?我们众邦怎么你了?你做哥哥的怎么能红口白牙诅咒众邦?你还是爹生娘养的吗?你还是人吗?你安心要害我们众邦是不是?你个乌鸦嘴,我撞死你,要死一起死。”
明成被舅妈撞个趔趄,还没站稳,舅妈又是一头撞过来,撞到他下巴,明成牙齿一合,正好咬上舌头,痛得他眼泪打旋,火气再也无法抑制地爆了出来。他一边躲舅妈的疯撞,一边也是疯牛似的窜向舅舅,一头撞开舅舅,趁乱抢过拎包紧紧抓在手上,后面舅妈又撞了上来。明成这回扭身让开,舅妈收不住脚,一头撞到被明成撞趔趄的丈夫身上,两人在地上摔成一堆。众邦旁边看着爸妈吃亏,再老实的人也血性了,大脚蹬向明成,明成没提防身后遭袭,更没想到才初中毕业的众邦有的是力气,一头撞到开着的防盗门沿,顿时,脑袋开花,鲜血顺额头缓缓淌下。
跌地上的舅舅舅妈一见怕了,谁都知道见血三分亏,众邦更是傻了,明成自己也是愣住。好不容易,舅舅大喊一声,“还愣着干吗?快去医院。”忙推着明成往楼下走。
明成本来还想大吼一声威胁说死就死了,去什么医院,但是眼看着头顶滴下的血越来越多,怕了,不得不被舅舅推着走。血淋淋的人拦不到出租车,明成平生第二次遭拒载。
到了医院,挂急诊包扎,舅舅先付了医生手术费,一看三百块钱可能不够用,趁着明成包扎的时候叫慌乱的妻儿赶紧回家,他掏出手机给苏大强打电话,“大哥,明成撞门受伤了,在第二医院,你快带钱来看他。”
苏大强一听,要钱?又怎么了?而且他怕见明成。他老实地应一句:“我知道了,我告诉明哲。”就挂断电话,立刻给明哲打电话:“明哲,你舅舅刚刚给我电话,说明成撞门受伤,住医院了,第二医院。怎么办?”
明哲心说,难道是刚才借钱还钱的事起争执了?想到明成现在连三万块钱都赖得这么艰难,一定是经济紧张无法应付如今高昂的医疗费用,他忙道:“爸,你带钱去,用多少我给你报销多少。”
苏大强期期艾艾地道:“明哲,我怕明成见了我会打我。昨晚明成上门来打我,还是邻居报警,警察把他赶走的。”
“什么?”明哲一时说不出话来,但也知再叫爸爸去医院看明成有点强人所难,“好吧,爸你好好在家待着,门关紧一点,有什么事我周末一定回来处理。我找朱丽去。”
苏大强一只包袱卸掉,大松一口气。而明哲揽包袱上身,大气都不敢喘,连忙打电话给朱丽。朱丽正请帮她起草离婚协议的律师同学吃饭,一见明哲的电话,一听明哲在电话里急不可耐地说明成受伤住进二院,她就想起上回她逃回娘家,也是明哲通过明玉打电话来说明成在家上吐下拉。太巧合,可见其中很有苦肉计的成分。她冷淡地对着电话道:“大哥,对不起,我正与苏明成办离婚。请你另外找人。”
“什么?”明哲再次惊得说不出话来,这么亲昵的一对小夫妻,他们居然会离婚?明成这几天是怎么了?打父亲,离婚,明成究竟还做了什么?他慌不择言,急急道:“朱丽,是不是因为三万块钱的债务?不行我来替明成还。”
“不是。大哥,谢谢关心,再见。”
朱丽出于礼貌,一时没有放下电话,听见明哲在电话那头急着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明哲好容易才回过神,忙对朱丽道:“朱丽,能不能押后几天办手续,我周末才能出来。我们坐一起谈谈,好吗?”
朱丽深吸一口气,淡淡地道:“不,不用。我对苏明成整个人失望,而不是因为一件两件事,不用再谈,没有挽回余地。谢谢大哥。再见。”
明哲只能也说了再见,一时捏着电话发呆。明成那边究竟是怎么了?他不在的日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不得不打电话给拒绝接听他电话的明玉,果然,明玉一看是他的号码,不接。他无奈,用紧张而轻微颤抖的手指给明玉发短信,“明成打架受伤住进第二医院,舅舅看着,联系电话xxxxxxxxxxx,爸昨晚被明成惊吓而曾报警,不敢去医院,朱丽与明成办离婚也不肯去医院,只有你了,求你,明玉。”
电话明玉可以不接,但是短信进来,明玉还是看了。联系到前因后果,她大致明白苏明成怎么会打破头,心里很小人地直呼痛快。她没想去医院,苏家的事她怎么可能管。但是,心中又有隐隐的担心,硬是扭着性子不理,做了会儿事,可还是扭不过自己,一个电话打到舅舅手机。她也没唤“舅舅”,这个舅舅和苏明成狗咬狗,心里只有比任何人更急。看来姜还是老的辣,同样是啃妈的人,老啃比新啃更胜一筹啊,新啃居然在老啃手底下吃亏。她等舅舅一声“喂”,立刻直截了当地问:“苏明成有没有什么生命危险?骨头碎了没有?会不会住院?”
舅舅今早一役下来,早对明玉敬畏有加,忙道:“只流了很多血,医生正给缝头皮。这会儿应该缝好了。明玉你来看看?”
“不会住院?自己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