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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传·七夜 阿镜

她抬起头,倔强的目光死死瞪住司徒月波的眼睛,肩膀也用力扭-动着,想挣脱他的制约。

作为夫妻,司徒月波哪里会不知道妻子此刻在想什么,他对警察感激地笑笑,然后硬拖着钟旭走到一旁,压低声音道:“你这莽撞丫头!要胡闹也不是现在!”

钟旭眼珠一转,即刻会意。以她的本事,要避开区区几个警察的视线进入地窖,着实易如反掌。定定神,她越过依然不肯散去的看客,走到还在黯然抽噎着的阿镜身后,一时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阿镜说,莎碧娜待她像女儿一样好,如今她突然殒命,也难怪阿镜伤心若此。钟旭伸出手,轻轻拍了拍阿镜的肩膀,然后又朝深陷丧妻之痛的老板投去同情和安慰的一瞥。

阿镜慢慢抬起脸,回过头,拿起还捏在手里的勺子,哽咽着说:“下午……下午她还手把手教我熬一种新的汤,用的就是这把勺子……她说这是她用得最久,也是最顺手的一把……”

钟旭看到一双肿成桃子的眼睛,还有那一脸在灯光下闪烁着凄凉光彩的泪水。嘴唇动了动,她低声对阿镜道:“节哀……”

除了这两个字,她还能说什么呢?!走回到司徒月波身边,她的心情无比低落,暗自咬牙道:“如果是谋杀,我不会放过那凶手。”

司徒月波把她揽到怀-里,轻抚着她的后脑勺,心想,这次怕是再找不到理由阻止她了。这桩命案,着实发生得太过突然,尽管还没有介入其中,甚至连莎碧娜的尸体也没有看到,他已然觉察出一丝诡异的蹊跷。

属于他们二人的甜蜜旅行,从此刻起,沾染上了一丝惹人讨厌的血的味道。

看客们的嘤嗡声还在继续,一个穿着背带裤的粗壮男人在胸口划着十字架,同身边那抱着婴儿的红发妇女不安地窃窃私语,另两个戴着绒线帽子的老夫妇也显露出对他们谈话的浓厚兴趣,加入其中,不时插上几句。每个人的脸上都因他们的谈话内容而闪过同样的疑惑与惶恐,一场自发形成的讨论越来越热烈。

这些神态各异的旁观者,大部分都是附近的居民,在闲时晃悠到森林旅店来拉拉家常,喝点醇美的葡萄酒再品品莎碧娜制作的可口点心,是他们最惬意的享受。

或许是因为不安甚至害怕,他们的谈话声虽然还算正常,音调却像被低温冻过了一般颤-抖而断续,似在谈论一些不可被人言的禁忌。而他们谁也没有对身边的司徒夫妇有什么避讳,下意识以为这对中国人的德语水平还没有好到可以完全听懂他们的话。

司徒月波静静地听着他们蹦出的每一个单词,嘴角泛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

2

时间过去了一个钟头,两个警察等待的支援部队还未到来。两个人做完了基本的询问笔录后,守在侧门入口,神色凝峻。作为常年在一个偏僻地区执勤的小警察,跟爆米花薯条打交道的机会比跟死尸多得多,除了等待支援,保护犯罪现场便是他们唯一的任务。

看客们基本都散去了,回家的回家,几个看热闹的美国人,也是除了司徒夫妇外住在旅店里的唯一一群客人,也上楼回房。钟旭和司徒月波则帮着阿镜把伤心欲绝的老板扶回房休息,又对阿镜劝慰一番后才离开。

从他们的房间出来,经过侧门,钟旭瞟了那守在门口的两位门神一眼,心里暗暗有了打算。

回到房间,钟旭迫不及待地从一大堆行李中翻出一只黑色的精巧皮箱,从里头取了两支毛笔和一个迷你的调色盒状物出来,又从皮箱夹层里掏出一沓裁成三寸见方的红色纸片,然后抓着这些小玩意儿走到梳妆台前坐下,打开调色盒,露出两个正方型小格,里头分别盛着金、黑两色颜料,举起毛笔,她毫不犹豫地蘸了满笔的黑色,俯首在红纸上龙飞凤舞地写画起来。画好几张黑的,又换笔蘸了金色,继续画。

司徒月波坐在床边,极耐心地看着陷入“工作状态”的妻子,估摸着她快忙完的时候,问:“老婆,这里的房子大都是木质的,烧掉毁掉很容易的。那个,你搞出来的产品,破坏力有几级?”

钟旭停下笔,满意地抓起这把她特制的家传灵符,转过身看着丈夫,自信一笑:“放心,我现在只是要找个既能进地窖又不被人发现的方法而已。就算被我找到凶手在旅店里,我也会小心应对,不会毁掉这么精致的建筑。”末了不忘赏他一记白眼,“你老婆又不是推土机变的!”

“先提醒一下比较好,你又不是没前科……”想到从前为了降伏一只恶灵,他的彪悍妻子把他的公司总部搞得满目疮痍惨不忍睹,司徒月波忍不住嘀咕这一句,继而正色问,“说吧,你打算怎么避开那两个警察的耳目。需要我帮忙么?”

拈起两张写满黑色符文的红纸,钟旭秀眉一挑:“迷魂符。”

“新产品啊,以前似乎没见你用过。”司徒月波挠着鼻子,想象着这两张薄纸会带来怎样的威力。

钟旭把符纸收起,走到他身边说:“我又不想那两个警察有任何损伤,用迷魂符远比给他们两拳温柔得多。不过等下的确要你帮我一个小忙,我才好下手。”

“没问题。只要不玩暴力不牺牲色相。”司徒月波坏笑。

“你还有心思调侃我!”钟旭给了他一记粉拳,旋即像想起了什么,问,“刚才那几个看客叽叽咕咕说什么?我看他们的表情似乎不太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