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笑自己无知,而是笑自己的狂妄。
冥想时,人很容易便会放空思想。就连时间也变得玄秘莫测。
千越兮调动了全身磅礴的灵力,在胸口形成一个巨大的灵云,集中精力,开始冲击天灵盖上的穴道。
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一秒,也许是一分钟。
也有可能是一晚,一天,七日。
某一刻,无法沟通的通道像是骤然打开,刺痛从指尖的末梢开始蔓延。
这点刺痛如同燎原之火,很快便咆哮着冲到了周身。甚至就连千越兮那双早已经没有知觉的双腿也奇迹般的传来了剧烈的疼痛感,和着双眼一起,火烧火燎起来。
痛,剧痛。
一片渺茫里,漫目皆白。
像是被无数根针毫不留情地扎进周身,骨头打断了再重组,血液稀释了再提炼,每一条筋都被毫不留情地抽出斩断。
即便到了千越兮这个层次,这样的剧痛依旧让人难以忍受。就连渡劫期永远展开的神识都无法维持,失去了一切感知。
乌发白衣的男人垂首端坐在木制轮椅上,整个人狼狈地像是刚刚从水里打捞出来,晶莹滚烫的汗水顺着额心和高挺的鼻梁一路滚到鼻尖,滴滴答答落地。
这是一场漫长又难熬的旅途。
天机门主咬紧牙关,垂在一旁的手青筋毕露。
朦朦胧胧里,他看见了血滴坠落。
巨大的气旋凭空在大殿中生成,原先封闭的殿顶被某种玄而又玄的预兆打开。
外面是昏暗似夜的天色,是无尽的暴风雪。星星和月色都被遮蔽不见。
沉沉云端之上,甚至是比云端更远的地方,一道无形无意的存在微微一动。
那是无法用言语描述的光。
它就那么轻飘飘地,不被任何视线捕捉,又被所有因果避开,无视所有有形或无形的阻拦,从天外降落,落到那座被白雪覆盖的山巅,穿过摇晃的风铃,穿过摇曳的灯火,穿过朱红色的殿顶,准确无误地落到男人深深拧起的眉心。
风停了。雨停了。雪停了。
大殿内那些永远不会熄灭的烛火湮灭。就连时间也止在这无尽漫长一刻。
天机门主浑身一震,终于脱力般松开牙关,呼吸和心跳归于沉寂。
他坐在高高的祭坛上,背影固定,像一尊永远不会醒来的冷酷雕像。
千越兮睁开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