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耳环吧,就是一个耳环。”医生慢慢将江无波抵在他脖子上的剪刀移开一点点,继续说,“但在老一辈人看来,这玩意儿有点邪,同一对鸳鸯扣,戴在不同的人耳骨上,这两个人就是同命鸳鸯了。”他看着张雾善晦涩难明的脸色,顿了顿,“当然,这种事毫无根据,可信可不信。”
既然如此,为什么当初江宿要让她戴呢?
“戴这个有什么用?”张雾善问道。
“不是说了,同名鸳鸯,同命,对短命的人来说,可以借着别人的阳寿来抵自己的阴寿,多活几年,对于长命的人来说嘛……”
自然没有什么好处,因为阳寿被短命的人借走了。
“同命……”张雾善喃喃道,“这么说,只要我活着,证明他也活着?”
医生想了想,说:“道理是这么说的,不过你知道,道理是道理,事实是怎样的,谁也说不准。”
张雾善沉着脸离开,反反复复回想那段时间江宿的一举一动,他不会无缘无故让她戴这个,重点是他自己本人也戴,虽然那时是她随口提的,但她相信如果她不提,他总会有办法很自然地戴上那个耳环……难道他知道了?
张雾善心下咯噔一跳,如同被石块狠狠在心房上砸了一道。
他怎么能知道呢?
“你拿了我的左边,我拿了你的右边,咱俩合起来就是一体了。”
一体吗?张雾善脑袋里一片混沌,心里慌乱而惶恐,如同龙卷风肆虐过后的惨景,可想到江宿的用心,又隐隐生出更多地满足来,有这样一个人,全心全意、不顾生命地护着她,她何其有幸。
重生是一道分水岭,她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同一个世界,却有了不一样的自己,还有截然相反的江宿。
上天对她那么仁慈,是真的仁慈,还是……建立在平等条件下的公平呢?
这一天她能安然渡过是不是因为所有的惩罚都落到江宿头上去了?
“无波,你相信同命吗?”张雾善突然问道。
江无波打量着她的神色,想了想,犹豫道:“不相信。”
张雾善面色沉了几分,江无波又开口道:“我原本都忘了,我虽然不信,但我也跟别人同命呢,不过不是用耳环。”
张雾善差异地看向江无波,江无波举起自己的右手,说:“我们是用红绳把各自的五个手指绑着,连在一起,然后在庙里拜过神明了。”
“灵验吗?”张雾善紧张地问道。
“这个……”江无波看了看自己的手,说,“他还好好的,我也好好的……”
“那你怎么会想到过命给他?”张雾善又追问。
一句话问得江无波只想抱着张雾善大声哭诉,可自己那点糗事说出来实在不雅,就含含糊糊地说:“当时年纪小,觉得好玩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