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止目前,群山震中地区仍余震不断,山中已有部分路段发生山体滑坡,群山市政府正组织救援队伍,赶赴震中受灾地区展开救援行动,转移受灾群众……”
蒋峤西听了一遍那新闻,他后知后觉摸出手机,刚刚陪堂哥的恩人吃饭,他把手机静音了,才看到蔡方元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
林樱桃站在楼梯的台阶上,远远盯着那电视机里的画面,呆了似的。
蒋峤西忙按手机,安慰她道:“我给冯乐天打个电话。”
电视新闻里开始采访群山市丰昌区一位基层街道干部,他正在协助检查附近街道房屋的受灾情况,以及安抚正在街上游荡的不敢回家的市民。
林樱桃张了张嘴,她伸手拉蒋峤西,指向了电视机里。
“冯、冯乐天?”她说。
电视机里的冯乐天没有戴眼镜,眼睛有些微凸,他看起来和高中时候一点儿没变,蓄着短胡须,皮肤黝黑,有一点驼背。
“目前还没有、没有具体的伤亡数字!”他累得嗓子干哑,语速飞快,本地新闻记者一直追问,他只得回答,“群山市在防震抗震方面,已经有二十多年的经验,对于这个山体滑坡的防治工程也已经延续了十多年,大家不用惊慌,真的不要惊慌!”
饭店老板走过来了,瞧着林樱桃那坐立难安、魂不守舍的模样,问:“小姑娘老家群山的啊?”
林樱桃抬起头,她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有亲戚在群山?”老板又问。
林樱桃摇了摇头。
事实上,林樱桃身边根本没有一个亲人、长辈、朋友还在群山了。所以她离开了这么多年,一直没找到那个机会,那个借口回去。
总好像群山就在那儿,永远可以回去。
林樱桃说:“我是在群山长大的……”她说到“长大”两个字,忽然就落下泪来,她抬起胳膊遮挡住了脸。蒋峤西搂过她的肩膀,还听着手机,可那边都是忙音。
冯乐天直到快凌晨了才给蒋峤西回了个电话。
“其实城区里现在没什么大事,房子都挺好,主要就是山里的村户,”冯乐天疲惫道,“对,以前群山不是发生过大地震吗,防震抗震现在做得挺好了,就是仍存在这个山体滑坡的风险——”
“不用不用,你们暂时不用过来,”冯乐天说,“一直都有余震,部队都过来帮忙了,还是挺危险的。”
林樱桃第二天上午上着班,望着窗外出神。外教来教小朋友们演唱英文歌谣,林樱桃站在旁边,她正在参与这些小朋友的童年,而她的童年早已离开很久了。林樱桃掏出手机,低头看“群山小饭桌群”的聊天记录。
杜尚说:“咱们原先住的工地宿舍那片都拆了,中能电厂还在吗?”
余樵说:“电厂肯定在,费那么大劲盖的,运行年限怎么都要五六十年吧?”
蔡方元说:“估计早都变样了,认不出来了。”
余樵说:“早有时间回去看看就好了。”
杜尚说:“就是啊,你说以前有寒暑假的时候咱们怎么就没想起一块儿去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