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淼快到病房时便看到护士往唐文远的病房跑,她一瞬间明白了什么,跟着跑过去。
病房里挤满了医护人员,唐文远的病床拉上了帘子,唐淼从缝隙里看到医生在操作除颤仪抢救他,唐文远戴上了呼吸机,面如死灰。
“爸爸”,唐淼跑过去,被一边的护士拉开。
“是家属吗?在一边先等着,还在抢救,请先去门外。”
唐淼被一个护士拉着去了门开,她隔着门上的玻璃看着里面,帘子被忙碌的医护人员蹭开又拉上,床上的唐文远没有再动过,她不知道为什么就她下楼的这么一会时间,唐文远就急着要走。
唐淼掏出手机哆哆嗦嗦地给王姨打了电话,让她赶紧过来。
王姨正在家洗衣服,给唐文远做饭,接了电话哇的一声哭出来,哭了好久,清醒过来,把孩子托给邻居照顾,打车来了医院。
十几分钟后,医生出来,对她说:“你爸爸一直在这里看病,情况你也是知道的,他是癌症晚期,我们已经尽力了,现在的抢救对他来说更多是增加痛苦,他只剩今天了,家属去陪他说说话,他心里也好受点。”
唐淼走进病房,看到唐文远躺着形如枯槁,他半眯着眼,唐淼在旁边坐下。“我是唐淼”,她说道,“爸爸,我是唐淼。”
唐文远喉咙微动,发出微弱的声音,唐淼凑近。
“淼淼,对不起”,断断续续说完,唐文远没能再开口,旁边仪器的警报声响起,心电图变成了直线。
唐淼看着他还没来得及闭紧的嘴巴,深陷的眼眶。现在的唐文远不是她印象中那个意气风发的企业家形象,他老了,自尊、家庭、最后是生命,唐文远的一切都已被摧毁。
王姨把孩子安顿好随后赶来,进来看到这一幕瘫坐在地上嚎哭。这是医院常见的景象,唐淼痛恨这家医院,25岁这年,她最后一个亲人走了。
唐家人丁不兴,两个女人都没有举办丧礼的经验,比起哭哭啼啼的王姨,唐淼显得镇静的多,她甚至还没流过一滴泪,只能她跑前跑后安排唐文远的后事。
晚上灵堂搭建起来,唐淼和王姨身穿黑衣站在一旁守灵,今晚只有附近的邻居来祭奠。
第二天,几个远方亲戚和唐文远的同事,原来公司的几名员工到了灵堂送唐文远一程,唐淼一一鞠躬回礼。
一个戴眼镜的头发半百的男人上过香到她面前驻足,是公司以前的法律部的李川叔叔,她小时候去公司见过他几次,她生日李川还给她送过玩具。
李川身后还有一个人,他站在后面听两人寒暄,李川转身把他带到唐淼面前,“这是我侄子李东明,今天是他开车送我过来。”
李东明换了一身黑衬衣,黑色西裤,他从进来就看到唐淼,她一直微低着头,眼睛没有红肿,但是看起来很疲惫,脸色苍白。
“你好,舟车劳累,请和李叔叔在那边休息处坐一下吧,很快就要吃午饭。”唐淼像不认识他一样,没有任何语气地客套着。
李东明坐下后仍看着她,她今天和之前见她都不同,唐淼的眼神空洞,里面甚至看不到悲哀。
“唐淼这孩子命苦,高中时妈妈出车祸走了,大学毕业爷爷奶奶相继去世,现在爸爸也没了,哎,东明,唐淼应该和你同岁,这孩子苦啊。”李川也看着她,和李东明说道。
李东明心底生出一股怜惜,她好像已经习惯了生离死别,她的那个男朋友又在哪,他扭头看了看周围,应该不在,唐淼要一个人面对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