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念晴暗暗发笑,这老头儿精明得很,先就说要喝醉,还挑明了要众人保护他。
南宫雪道:“久闻前辈海量,只怕我等不敌,先醉在前面,倒惹前辈笑话了。”
曹通判这才注意到他,细细打量了片刻,目中精光一闪,露出几分惊疑之色:“你……果真是南宫钰的儿子?”
南宫雪点头道:“先父在世时,时常提起前辈。”
曹通判来了兴趣:“哦,他说我什么?”
南宫雪含笑道:“当年前辈威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先父自然是敬佩不已,只不过好话实在太多,晚辈若一一道来,恐前辈听了厌烦。”
人越老,反而越喜欢听别人夸赞自己。
曹通判淡淡一笑,眼底终究还是泛起了满意之色:“南宫钰那老儿嘴笨,想不到竟生了个会说话的好儿子,可惜他早早便走了,提起来老夫倒有些想他。”
南宫雪黯然。
曹通判也叹了口气,老脸上显出几分沧桑之态,岁月流走,眼看着昔日的老友们一个个都离开自己永别而去,心底又是什么滋味?
不消片刻,他又恢复了素日的精明与镇定,端起面前的酒一饮而尽,故意瞪着南宫雪:“他可有说过我坏话?”
南宫雪笑道:“前辈若真想知道,要先喝上晚辈敬的一杯酒。”
说完,他提起了酒壶。
清冽的酒水变作晶莹的一缕,从壶口悠悠泻下,在杯中激起小小的旋涡,声音虽不大,却均匀而美妙,更衬得气氛宁静许多。
俊美的脸上始终荡漾着亲切的笑意,黑发衬金冠,言语举止间无一刻不优雅。
酒声听在耳朵里,仿佛浇在心上,杨念晴只觉冷意阵阵袭来,竟然开始发抖,心中不安愈发强烈,先前感受到的那种肃杀之气也越来越浓。
一杯酒的时间,不知为何显得格外漫长。
终于,美妙的声音停止,酒杯斟满了。
南宫雪放下酒壶,亲手将那酒奉到曹通判面前:“难为前辈还记着先父,想来先父在九泉之下,也是极高兴的。”
曹通判点头道:“南宫钰与我交情虽不深,却也彼此……”
他没有说下去,只重重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