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廷镇没有孩子,也没有养过弟弟妹妹,他却从章之微这里得到一些愉悦的回馈。她抽条长个儿,像个挺拔的小棕榈树,阳光晒得她肌肤渐渐多了层蜜色——不过这些暴晒后的痕迹也很漂亮、健康。至少陆廷镇就不能这样坦然地去阳光下接受日光浴,他经不住晒。
像大部分人一样,陆廷镇也想将自己未能实现的部分理想寄托在她身上,有了陆廷镇的庇佑,她不必烦恼自己将来要学什么,她可以选择自己的爱好和兴趣,做画家,做诗人,做艺术家,都可以,她不需要承担什么重担,也可以快乐去阳光下奔跑……陆廷镇将心血灌输在她身上,照顾她,如同照顾理想化的自己。
直到某个夏夜,陆廷镇瞧见章之微抬手揉着胸口,她皱眉,瞧着有些痛苦。
陆廷镇问:“怎么了?”
章之微迷茫看他:“陆叔叔,我这边好像长了两个硬疙瘩,很痛。”
陆廷镇微怔,他不知该如何向章之微解释这是正常的生长情况。他的身份着实尴尬,教养她,又和她无血缘关系——
陆廷镇还是请了女性医生过来,让对方照顾章之微。
他自己则是在夏夜中愣了许久,忽然意识到,微微长大了。
女孩和男孩还是不同的,男女有别,很多事情,他不方便再掺和其中。陆廷镇第一次确认到她成长过程中的烦恼,就在于此。陆廷镇不能“无微不至”地待她好,有些细微处,还是需要一名女性来告诉她。
这一年,章之微15岁,陆廷镇开始更加注重避嫌。
说是避嫌,其实也不尽然,章之微自己似乎并无过多性别意识,她喜欢撒娇,还是会抱着陆廷镇叫陆叔叔,用头蹭他,诉说烦恼和困扰,再讨乖要赏。这些东西都没什么,她是陆廷镇看着长大的人,陆廷镇尽量避免和她的亲密肢体接触,却也不会对她起什么糟糕的心思。
她毕竟还是个孩子。
眨眼,十六岁。
章之微收到第一封男性的情书,她不觉羞涩,只觉有趣,大声读给陆廷镇听。陆廷镇听了摇头,告诉她,她不该这样。
就算不喜欢,也不能戏弄对方。他们这个年龄段的学生,大多感情真挚,她虽然无意和对方交往,就应该写一封信来正式回绝他。
章之微说:“陆叔叔,我是将你当成知己,才告诉你这些的!我不会向别人讲这些,只是,只是……”
好几个只是,她也没有说出个二三四五六,最终赌气,将头撞到他怀抱中:“我知道,下次不做了。”
陆廷镇大笑,抬手,想要将她扶起。
他认为此刻也是时候同章之微仔细分析男女有别的事情,只是尚未说出口,就看章之微将信纸叠好。她眨眨眼睛,问陆廷镇:“那陆叔叔这个年纪时,有没有同别人写过情书?”
陆廷镇说:“不。”
“为什么?”章之微追问,“因为不喜欢吗?”
“小小年纪,哪里来这么多问题?”陆廷镇只觉好笑,屈起手指,弹她脑门,“只是没意思。”
章之微问:“那什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