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桃声声泣血,字字控诉,足以让任何一个还有良心的人被她逼问到心虚:“我们明明是朋友!你这家伙,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好朋友四处碰壁喝西北风,半死不活地求人留宿,起早贪黑地讨生活吗??可恶,就算不直接伸出援手,给我递个r也行啊!”
“港口黑手党有人事部的吧?我不在乎是不是黑手党,能让我混口饭吃就可以的!可是你连这么简单的r都不给我呜呜呜说好的朋友呢,咱们俩是什么塑料友情吗——”
想起自己在找到这份咖喱店的服务生工作前,究竟经历了多少辛酸风霜,被社会毒打了多少次,胡桃就忍不住为自己掬一把泪。
她知道自己有点无理取闹,太宰治又没有必须帮她的义务,所以胡桃这番控诉并不是想用友谊来绑架太宰治,她只是纯粹的,情绪爆发了而已。
就好像独自在外打拼的人,如果是自己孑然一身的话,吃了多少苦都能打破牙齿和血吞,但是一旦有了依靠,有了可以倾诉、会安慰自己的对象,情绪立刻就泄洪了。
胡桃的心态比这个还严重些——她是孤身一人来到了别的世界,而太宰治是她唯一的挚友,是她和这个世界唯一的牵绊。
太宰治:“……诶?”
“诶什么诶!”胡桃像是喝了二两假酒,本来她只是为了转移话题,掩饰自己的心虚,但现在已彻底上头,“难道我说错了吗?我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了,这还是第一次和你偶遇呢,还是偶遇!你肯定早就知道我来了,但是压根没有生出来见我的想法,本·堂·主·很·失·望!”
太宰治也坐不住了,他从卡座起身,下意识想去触碰胡桃,但又在即将接触到她的时候,被他的理智硬生生遏制了,双手就僵在那半空中,不上不下。
“不是的,我没有……我不是故意的。”这个分明已经当上首领的青年,在面对‘无理取闹’的少女,面对第一个回应了他的朋友时,他竟然罕见地流露出几分迷茫,就像一个从未处理过此事的孩童,没有经验,所以无措。
“我不知道你想来我的身边……”
他毕竟和那个“太宰治”不同,“太宰治”能拥有最好的朋友织田作,而他的织田作只会对他说“没有理由被敌人这么称呼”,“太宰治”能拥有驻留在他指尖的火蝴蝶,但是这边的火蝴蝶,会不会连短暂的歇憩都要远远避开他?
他已经不敢再赌了,他不敢走出那一方黑暗的牢笼,不敢再一次被重视之人用厌恶的目光直视。
直到方才,他才真正确认了,胡桃真的是万千世界中仅存在一例的奇迹,她来到了这里,来到了他的身边,她认识他,她关注他,她……愿意承认他是她的友人。
怦、怦、怦。
他仿佛听见了,死寂多年的心脏重新活过来的声音,一下一下,泵着血液流向四肢百骸,温热的火苗点燃了一小簇,那是微小的、但不容忽视的热量。
“对不起啊。”
忽地,他松懈了所有的气力,对她微笑,再也不尝试辩解什么。
有什么意思呢,算了,反正她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