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邦华看着棋盘,罕见的笑着道:“这建虏,怕是到现在,都没有摸清遵化城到底有多少兵马。”
杨嗣昌见一向不苟言笑的李堂官,居然笑了起来,心里明了,道:“堂官,建虏攻了这么多日,不管是兵力,还是军心,都遭遇了重挫,您看,我们反击的时候,是否到了?”
李邦华盯着棋盘,随意的落子,道:“出去十只信鸽,只能回来一两只,蓟州,京城那边说要再等等。”
杨嗣昌连忙道:“堂官,下官认为,大雪漫天,建虏也好受,这种时候,昼伏夜出,合围,是最好的机会了,错过了,就可能放虎归山。”
李邦华瞥了眼不远处一直微笑着的王元雅,心里动了动,道:“到现在,也不怕告诉你们了。陛下是在等一个消息,等这個消息传到建虏。”
杨嗣昌,王元雅一怔,异口同声的道:“什么消息?”
李邦华啪的落子,道:“辽东集合了六万兵马,现在应该已经兵临沈阳城下,陛下在等城破的消息,也在等这个消息传给建虏。”
王元雅神色一惊,旋即大喜道:“原来,原来,朝廷,不,陛下还有这样的谋划!陛下圣明!建虏倾国而来,沈阳空虚,必然可以轻松攻破。只要沈阳一破,建虏势必军心大乱,只能撤兵,我大军尾随追杀,沈阳那边在做埋伏,建虏……平辽就在眼前!”
杨嗣昌其实是知道朝廷派兵进攻沈阳,只是没有想到,崇祯与朝廷,这一次,居然这么有耐心,而不是催促着出兵。
这与他记忆里的朝廷完全不同。
在李邦华与杨嗣昌下棋,安抚着城内好战之心的时候,迁安与蓟州发生的事情大同小异。
不少将领忍不住的想要出兵,对于建虏的嚣张感到深深的愤怒。
甚至于有人已经向京城上书,公开请战。
紫禁城,煤山,歪脖子树下。
崇祯躺在帐篷里,两旁是一摞奏本,他举着双手,看着来自于都察院以及六部的‘督战’奏本。
这些奏本的内容大同小异,要么弹劾李邦华等人怯战,要么就是有损国威,要么就是固守必败,总之,要求尽快出战,将建虏赶出去。
崇祯扫了眼,就扔到一旁,道:“今后这类奏本,不用给朕看了。传话给内阁,不知兵之人,不得擅言兵事,肆意上书,祸乱军心者,严惩不贷!”
“是。”王承恩应着道。
这时,里面的周皇后将崇祯的被褥换了一遍,看着崇祯就这么躺在那,毫无帝王样,抿了抿嘴,轻声道:“陛下,要不,回宫吧?雪越下越大,天气寒冷,底下潮湿,不能再待了。”
崇祯抬头看了她一眼,道:“行了,你早点回去吧。再见见那些命妇,安抚一下,朕都不慌,轮得着他们忧心忡忡吗?”
随着建虏绕过辽东,直入蓟镇,蓟镇离京城不过两百里,京畿自然是人心惶惶,不说谣言四起,已经有人逃离北京城了。
周皇后见状,顿了好一会儿,也没说话,从崇祯边上爬了出去,整理下衣服,见礼之后就走了。
崇祯拿起边上的战报,慢慢的翻起来。
有迁安的,有遵化的,也有蓟州的,唯独没有辽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