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不管在屋里什么表情,但是等一出去,面上都恢复了平淡,两人甚至还边走边谈,看起来氛围十分轻松。
扬哥儿送沈嘉言上了马车,又目送他走远,这才转身回了书房。
他回来的时候,徐中行还坐在原处,甚至面上的神色也没什变化,仿佛就是在这儿等他似得。
扬哥儿也不客气,直接在刚刚的位置上坐下,喝了口茶,这才道:“父亲,您刚刚与姐夫说的话中,只怕也隐瞒了一些事情吧?”
徐中行看向儿子,神色平静。
扬哥儿勾唇一笑:“您只说了二舅舅的立场,但是您却没有说杨老大人的立场,父亲,当年杨老大人被冤杀,到底是因为被袁成壁这个小人所害,还是牵扯到了国本之争中?”
徐中行听到这话,脸色立时变得铁青,他定定的看着儿子,许久都没有移开视线。
而扬哥儿竟也毫不退缩,就这么与父亲对视。
不知过了多久,徐中行终于移开了目光,他有些怅然的望着虚空,突然叹了口气:“你确实长大了。”
扬哥儿此时紧握的拳终于松了松,掌心满是冷汗,他轻咳一声:“孩儿也是乱猜的,若是猜错,还请父亲指正。”
徐中行摇了摇头:“你猜的很对,恩师他确实陷入了国本之争的漩涡中。”
“他在当上首辅之前,曾担任过詹事府詹事,后来又加封太子少师,与太子殿下有师徒之宜,也是因此,他从一开始就被人归入了太子党中。”
“一开始皇上与太子殿下关系和睦的时候,恩师他老人家还有腾挪的余地,但是后来,太子坠马而亡,朝中事务瞬息万变,恩师是被迁怒也罢,忌惮也罢,到底失去了皇上的信任,袁成壁,也不过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罢了。”
扬哥儿此时终于恍然大悟:“也是因为杨老大人是太子一党,因此二舅舅才会对父亲不满?”
徐中行点了点头,沉默了片刻道:“原来你是从这儿看出破绽的。”
扬哥儿嘻嘻一笑:“孩儿也是觉得,二舅舅虽然看着不着调,却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徐中行没有再说话。
扬哥儿此时看着父亲,也笑不出来了,他心中竟隐隐觉得此时的父亲浑身都散发着悲凉。
是啊,若说之前扳倒袁成壁,是为了给恩师报仇,可是如今知道袁成壁也不过是皇帝手中的一颗棋子,他又该如何呢?
想着父亲突然掺和进储位之争中,扬哥儿似乎也理解了父亲的用意。
想着这些,便是永远保持乐观的扬哥儿都忍不住叹了口气,或许这也是父亲能想出来的,最恰当的法子吧。
前院的这番议论,蒋明菀并不知情,不过当她知道女婿来了又走,心里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等到徐中行来了后院,她便忍不住问了徐中行一句这事儿,谁知道徐中行听了之后,却呆呆的坐在原处,许久都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