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惯例,大朝会要花费好几日,即便是如今朝中无人,也要议到天黑。曾想等回到太极殿的时候,迎面遇上了发髻歪斜衣衫整的赵暨。
他怒气冲冲,边边骂,也没有多看薛鹂一便径直回了殿室。
朝会上发生的事被侍卫们传开,薛鹂去打听了一番,这才知道今日的朝会上朝臣们正因南渡一事争论休,互相指责对方族中教子无能,养出一群贪腐无知,尸位素餐的士人。身居高位却知该做些什么,叛军攻城还在求神拜佛,或是携着家眷与金银财宝弃城而逃。
平日里满口仁义道德,仪态风雅的文臣,在大殿上指着同僚破口大骂,上至祖宗先人,下至妻儿友邻。也知是谁先忍住拿笏板砸了尚书的脑袋,竟引得众人扭打成一团,以拳挥,以牙咬。
一时间场面混『乱』堪,侍卫敢触怒各位权贵,能手足无措地站在殿外敢进去。听辱骂声痛呼声此起彼伏,平日里端庄严正的权宦们衣冠散『乱』,打的你死我活。赵暨看下去了去拉了一把,也知是何人,有意还是无意,竟将他踢了一脚,害得他也被怒火中烧的老臣们撕扯起,身艳丽到扎的外衣都被扯坏了。若成侍卫去拉他,怕是还要挨上几拳。
朝会散了,好几个朝臣是躺着被人抬出去的,宫人去打扫的时候,地砖上残留着少血迹和头发,笏板冠帽掉了一地。
听闻魏植也在其中,薛鹂听得瞠目结舌,侍卫也是摇着头连连感叹了几句斯文扫地。
“何至要在朝会上大打出手?”薛鹂坐在花圃前问了一句,修剪花枝的宫婢声道:“南渡一事是太尉提出的。”
薛鹂立即便明白了过。叛军所到处死伤一片,如今还肯投诚赵统的,要么是与钧山王一脉结怨久的世家,要么是坚守节『操』大义的少数朝臣。其中少人还是出身寒门,如今朝中无人了,才将他们推了出主持事宜。被赵统屠尽满门的世族在少数,人人自危,想保住家族血脉与百年的荣华,肯再去平息叛『乱』抵御外敌。抛下流离失所的百姓,抛弃文臣武将的颜面,带着一国君仓皇而逃,这便是他们想到的权宜计。
寒门出身的朝臣肯南渡,反将他们怒斥了一番,当众撕破了他们的脸面,从前积蓄的怨气都在此刻爆发。
皇室宗亲争权篡位的在少数,所以赵统受人唾弃,止是他并未正统,而是他与世族结怨,又为了夺位择手段,与齐国抵御百年的夷狄联手,既失了国土,又将边百姓的安危弃顾。
薛鹂没由地想起了赵芸说的话,一心想要回到洛阳的钧山王府,而无数人正想尽办法守住城池,让和叛军此生都无法踏足洛阳,也有另一群人,经早早地做好了弃城而逃的准备。
薛鹂没有么多的心思,是很想念魏玠,若是洛阳能守住,要站在城墙上等着他,做第一个迎接他的人。
晚些的时候,夏侯婧了太极殿。薛鹂记得赵暨的嘱咐,是低着头站在角落处,远远地看了夏侯婧一。
动时高昂着头,如发顶的金丝凤首冠一般。身为太尉的嫡长女,夏侯信的同胞姐姐,夏侯婧虽相貌平庸,眉间却带着一股凌厉的气势,仪度非寻常贵女比拟。
等夏侯婧进了殿室后,宫人们纷纷变了脸『色』。过片刻,便响起了打砸的声响,侍卫面『色』犹豫,知是否该闯入察看,然而一直等到了殿中的响动停了,也没人敢出声询问,生怕惹了夏侯婧高兴,和后宫的嫔妃一般被吊死。
过太久,夏侯婧推门了出,薛鹂缩在侍卫身后,忽地听到了清脆的掌掴声。悄悄抬看去,夏侯婧的口脂经花了,发髻也凌『乱』了少,尤其是颊侧竟有一个清晰的掌印。正嫌恶地睨着一个宫人,冷声道:“人,把他拉下去,挖了睛喂鱼。”
此话一出,众人面如菜『色』,连薛鹂都压低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