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下眼,去看脚下自己的影子。
重来一次代表什么?那些恨与执念好像已经困在封存的棺木中。他时常觉得眼前的一切都不真实,自己仿佛是个归来的局外人。
卫珖回到房中,换上老东西给他准备的衣服。
卫渡正在烦躁地翻着书册,又扭头问哑叔:“让你煮的长寿面煮了没有?”
哑叔忙不迭点头。
卫渡回头,看见卫珖的时候愣了一下。一身雪缎的少年郎站在门口,是他已经长大的儿子,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
一瞬间,卫渡后悔了。如果当初恨与执念不是那样深,是不是可以和儿子成为正常的父子关系?可是玉檀下的鲜血让他走不出血仇深海的困束。
“我要离开一段时间。”卫珖说。
“你要去哪儿?”卫渡残缺的手紧紧握住轮椅的扶手,一双眼死死盯着面前的儿子。儿子长大了,不听话,不能再被他左右。
卫珖垂眼望着这个曾经爱过尊过也恨过的父亲。他探手,掌心慢悠悠地抚过老东西遍布烧疤的脸。
“你、你干什么!”卫渡觉出几分屈辱的意味来,抓起桌上的鞭子。
卫珖没躲。
卫渡愣了一下。
“呵。”卫珖低笑了一声,松了手,“老废物你可得好好活着,然后亲眼看着你求之不得的复国是如何被我轻易完成。”
卫渡盯着儿子,慢慢皱起眉。
卫珖离开了扶宁,在九月二十二这一日。这一日是他的十四岁生辰,也是沈茴三岁的生辰。
暖阳西沉时,卫珖赶到了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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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府安安静静的,明明晚上还办了热热闹闹的生辰宴。宴席草草结束,谁也没有心思再吃东西,只因为沈茴又昏过去了。她小小的身子裹在被子里疼得发抖,断断续续地咳嗽,偶尔咳出血来。
沈夫人迎上沈霆,沈霆刚送赵大夫离开。
“你父亲什么时候能回来?”
有些话不能说出来,可是她担心沈元宏再不回来,可能就见不到……
“父亲跟着林将军打了胜仗,已经往回赶了。他记得蔻蔻生辰,必然也急着回来,应该就这几天了。”沈霆又宽慰,“蔻蔻不会有事的,她会好好长大。”
“是。她不会有事的……”沈夫人跟着说。
三个弟妹站在不远处探头探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