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怀信总觉得祠堂暗过家里的其他地方。
他打小喜欢亮堂,所以从来不爱来祠堂,老爷子像是早已知晓他的不喜,一犯事儿就叫他来这里跪着,跪多久权看他悔悟的程度和速度。这一天,从傍晚到十点,他已经跪足了五个钟头。
十点过半时,老爷子来了,立于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睨着他,&;今天为什么要你跪着,想明白了吗&;
老爷子的神色冷肃,眸光幽深,在祠堂中,像极了一樽冷淡俯瞰众生的神佛。压迫力极强,可夏怀信从来不怕他,或许更应该说,他从未真正惧怕过谁。少年矜贵、一身傲骨,行事做人全看自己乐意不乐意,鲜少听人言。
&;这文还需要想吗&;夏怀信嘴角微翘,勾带出丝不驯。&;您计我晚我就脆、直您是长辈想着您
可能有您的道理。但那狗批,我是一定要打的,再来一次也是一样。&;
出乎意料地,老爷子并未动怒,他紧接着又问了一句,&;那你为什么一定要打他呢说来听听。&;
夏怀信想都没想,就是噼里啪啦一长串,&;贼眉鼠眼面目可憎就算了,关键还没点数,骚/扰小女满口畜牲话……&;
说到最后,约莫是累了,他草率作结,&;太多了,真要说这一夜都说不完。总而言之,这一架是非打不可的,您就算让我跪一晚上,我也是不可能反省检讨的。&;
老爷子看他这般,心知这狗崽子拗病又犯了,没办法,但也不想惯着,&;既然这样,那你就跪着吧,明早奶奶过来叫时才可以起来。&;
夏怀信对着他嬉皮笑脸,&;好功!&;态度轻佻,就像单独在祠堂跪一晚对他而言根本不算事儿了。
老爷子冷冷地睨了他一眼,径自离开。
临出祠堂时,他回过头看了一眼,即使跪着,少年的背脊都挺得笔直,并未因为没人看着而偷懒取
唇:
老爷子无声地叹了口气,而后离开。
因为心疼孙子,柳樱怜早上六点就到了祠堂。
一去到,就拿手指戳了戳夏怀信的额头,又气又心疼,&;我说你这个兔患子,怎么就爱和你爷爷拗呢服句软能要你命你这次说不打了下次还是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啊&;柳樱怜想不通,这爷俩斗得欢,结果心疼的是她,一晚上都没睡好。
夏怀信也不躲,&;搁您这我是兔惠子,爷爷那儿又是狗患子,所以我到底是兔子还是狗&;
柳樱怜生生给这狗东西气乐了,扶着他起来那阵,认真埋汰,&;你属性复杂呗,有时候像兔子有时候又像狗,出奇又难带。&;
夏怀信站着缓了许久才随着奶奶慢步朝外,每一步都伴随着麻刺感,次次灼心。只有到了这时,夏怀信才会稍稍检讨自己,对自己说下次还是少管闲事,别的还好,关键膝盖受不住。
冲凉洗漱,再熟练地抹了点药夏怀信终干躺到了床上。舒服!!
这么看来,幸福就是对比得来的。毕竟没有罚跪时睡觉,他从未觉得自己的床有多舒服。
约莫是太乏了,少年的意识很快陷入了模糊。照理说,他应该睡得很沉,可是并没有。他踏进了一个光怪陆离的幻镜中,不断兜转摸索也找不到出路。许久过后,他累了,在幻境中入眠。
醒来时,搁在腹部的双手压着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