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闻针可落,影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像沙砾磨石般沙哑:“属下不敢。”
柳知许道:“坊间都说你与我日夜耳鬓厮磨、互诉衷肠,而真正的你却连看也不敢——”
影忽然动了一下,柳知许看到了他的表情——面沉如水,杀气四溢,显然是愤怒至极。
她傻了,不对啊,按照陆云初的说法,“调戏”他以后,他应当是面红耳赤才是。
影显然气得不轻,柳知许收起逗弄他的心思,先劝他要紧:“这些流言就任它去吧,无伤大雅。”她与影相处快十年了,已摸清他的脾性,这个神情一看就是要去屠尽那些传谣言的人。
影沉默地垂下头,叩首行礼,先行退下。
柳知许望着他宽阔的背影,不由得叹了口气。
回到府上,影解开盔甲放好,打开密室,闪身进入。
密室狭小昏暗,和他幼年厮杀磨炼的奴隶场居室很像,在这里他终于可以做回自己。
到了密室,胸腔里沸腾喧嚣的怒火总算得以压制,影紧咬牙关,闭上眼,脑海里全是柳知许的声音。
那些人怎么敢如此胆大包天,谁给他们的胆子如此侮辱她,他一定要揪出这些人让他们求死不得……不对,主人说了,由他们去,他必须要听从命令。
影靠在石壁上,慢慢冷静下来,可他胸腔里的心依旧剧烈地跳动不停。
他压住心口,脸上露出苦笑。
胆大包天的恐怕是自己才对,否则才不会在滔天的愤怒之下藏匿者无法自持的心悸。
他拿起放在木盒中的瓷碗,瓷碗配软绫罗,这个搭配看着很是滑稽,但对于他来说,这个瓷碗是比他身家性命更重要的物件。
这是那年大雪除夕她为自己送来饺子时用的瓷碗,是她第一次回头看向站在暗影里的自己,是他死水人生里痴心妄想的开始。
*
柳知许收到了陆云初的回信。
世人眼里机敏无双、睿智诡谲的她打开陆云初对她求助的回信,里面写满了陆云初提供的歪点子。
“嗯……有道理。”她一边看着小姐妹的建议,一边严肃地点头,“这个法子好,这个也不错,这个……”她红了脸,这个会不会有点太快了
信件的后半部分被墨点污染,看不太清。陆云初在后面解释道是因为闻湛不小心看到了,她不能暴露柳知许,于是只能说自己在写风月话本,闻湛听到以后很是伤神,以为自己不能满足她,于是陆云初不敢再写这些乱七八糟的了。
柳知许叹了口气,唉,好生羡慕,何时她才能与影这般成双成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