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潞感受着路尘带着凉意的手指从自己肘部一直摸到手腕,停在那条凸起的狰狞上,一遍又一遍的来回抚摸。
路尘把谈潞的手腕翻过来,低头看着靠近腕骨的那道疤痕,皱皱巴巴的攀附在劲瘦的手腕上,心头宛若生出无数锐利的针,直直的,一股脑的向她的心口上刺去。
说好了不哭,可还是在一阵沉默之后,谈潞的右手手臂接到了路尘的眼泪,泪水很烫,烫穿了他的手臂,又顺着这个通道与自己的血液融合,送进了心室,一路滚烫而来,烧热了他的身体,烫疼了他的心。
谈潞没再压抑自己,左手拽起路尘,掐着她的腰,撑开她的腿,把她摁坐在了自己腿上,手移到她后腰,往前一压,两人严丝合缝。
“不哭了好不好,路路,我们不哭了行吗,不哭了,你答应我不哭的。”谈潞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低哄着怀里的泪人,可泪人的声势愈来愈大,丝毫没有停止迹象。
江童站在门外,听到里面路尘的哭声,她也跟着哭:“怎么会这样啊,尘儿要哭死了。”
“没事的,谈潞能处理好,让他俩在这吧,我们先回去。”苏城安慰了一句,叹了口气离开了影院,谁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前因如何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处理后果。
路尘搂着谈潞的肩膀,趴在他肩窝哭了一个多小时,中间哭到无声的时候,谈潞差点以为她哭晕过去了,又是不停的抚着后背,又是轻捏她脖颈,不停的哄她,“不哭了,路路,再哭都快哭瞎了都,不哭了不哭了。”
等终于没了抽泣声,知道路尘冷静下来了,谈潞试着用力把怀里的人扯出来,但路尘有些反抗,他也没在意,侧头低诱导:“路路,你抬头看看我好不好?”
谈潞耐心地等着路尘缓好情绪,十分钟过去,路尘缓缓从谈潞肩窝抬起头,看着谈潞。“眼睛都哭肿了。”谈潞用手指抹了抹路尘眼睛上残留的泪珠,“以后不能再这么哭了,听到没有。”
“疼吗。”路尘声音嘶哑到几乎是用气声问了一句。
“不疼,一点都不疼。”
“怎么伤的,训练吗。”
路尘这话不是第一次问谈潞,实在是被谈潞练出来的。他虽然不会生病,但经常受伤。谈潞是军校生,休假受限,他们在一起以后,平时多数都是视频联系,谈潞有时候会比较孩子气的抱怨说训练好累呀,差点哪哪就受伤了。
路尘追问有没有受伤的时候,他都是说没有受伤,还会全方位展示他的脸,脖颈,所有衣服没有遮盖住的地方,借口一句室友都在不好意思脱衣服,就结束了查看是否受伤的话题。
但是,路尘总能在去看他的时候,在他身上找到伤口和青紫的地方。久而久之,路尘每次见到他的第一件事就是检查有没有新的伤口。
“嗯,训练的时候不小心碰到的。”谈潞躲闪了一下路尘的目光,没有说实话。
“谈潞,跟我说实话,看着我。”路尘声音用了点力,嘶哑更甚,这个时候也不在乎声音难不难听了。
“好好好,你说话别用力,我说我说,你别生气。伤是在国外受的,我下了联队,进了维和部队,这几年一直在国外,去年因为当地突发暴动,转移中国公民的时候出了点意外,后来手就这样了。”
他没跟任何人说,当时是车祸,自己躲闪不及,右边胳膊被车门压着,手腕卡进了车前轮胎边的零件里,右手肌腱断裂,连做三场手术,才保住手的完整。所以,他很感激了,即使医生说,恢复的可能性几乎没有。相比于盖着国旗回来的,他已经幸运太多太多。他应该庆幸。
路尘好久都没有说话。良久,她想从谈潞身上起来,刚起身,谈潞放在她后腰的手突然用力,路尘没有防备,又重新坐回了谈潞腿上,夏天的衣服很薄,隔着两层布料,路尘能清晰感受到自己腿下的温度,房间里的温度比较低,谈潞的体温烫得她浑身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