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庞脸上原本谄媚的笑一冷,半晌才回过神来。
身边这位顾大人可是出了名的冷性冷情。别说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录事,就算是京城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但凡犯事,他都一视同仁,绝不护短包庇。
方才那么一问,倒是有点看人脸色,徇私枉法的意思。
弄巧成拙,薛庞简直懊恼,油腻腻的脸上又慌忙堆起点笑意,将顾云澄恭维了一番,才对着堂下冷声呵斥:“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拖下去,打!”
沈晚意闻言一怔,原本直视着薛庞的双眸一闪,眼睛里流露出难得的忧色。
仅仅一息,这抹神情却很快被顾云澄捕捉到了。
她……
似乎是在害怕
呵!
看样子靠一口气就能怼天怼地的沈录事,居然也有害怕的时候?
顾云澄压住上翘的嘴角,心里的惊诧很快就被细微的喜悦所取代了。
知道害怕就好。
知道怕,就可以被掌控,能被掌控,就可以为他所用。
心思飞转之间,旁边的两名衙役已经上前将沈晚意架起,做势就要拖走,顾云澄沉冷的声音打断了两人。
“顾某方才想了一下,这三十板子的笞刑,是不是太重了些?”
“嗯?”薛庞一抖,一头雾水地看着顾云澄。
或许是对自己疑似徇私行为的掩饰,一向秉公执法的顾大人有些不自在地以拳抵唇,轻咳道:“沈录事藐视公堂是真,可半夜去调查冯虎也算得分内之事,况且,冯虎一案确有蹊跷。”
末了,一个眼风不重不轻地扫过薛庞,顾云澄又补上一句,“倒是比薛大人上心,也比薛大人敏锐。”
杀人诛心,就算是颠倒黑白,他也是一贯的理直气壮,一句话就让薛庞的那口气憋到了嗓子眼儿,两股战战。
“是是是……”他一边揩汗,一边附和,“顾大人说的对,说的对。那,”
“就笞刑十杖以示惩戒吧。”
顾大人下了令,在场之人自然不敢许逆。纷纷低眉顺眼地点头,就连拉人的力道都轻了许多。
然而沈晚意却依旧是一副担忧的神色,踌躇良久,才看着顾云澄弱弱开口:“可,可不可以不打板子?”
“什么?”
顾云澄几乎给她问笑了,看她的眼神染上了点轻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