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里这个人,只要认定一件事,就会将自己不要脸的优良品格发挥到极致。
十二岁时来时光台球看人打球,他其实非常不受待见,总是被客人轰走又自己跑回来。
一又眼水汪汪的,像只单纯的小狗一样,被欺负了也不出声,无非就是循环地出去又进来,进来又出去。
后来混了个脸熟,会乖巧地帮人捡球,帮人递水,还帮忙跑腿去买烟,也不要报酬,就像块狗皮膏药似的,牢牢粘在球台附近,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们打斯诺克。
日子久了,终于慢慢被接受,被允许坐在球台边的沙发上,被要求计分和替杆,然后被大家亲切地叫做“小里”,一待就是五年。
他的人生格言就是——“脸皮厚者得天下。”
所以眼下,他想要拜盛千陵为师,对方不答应,他自己就不可能轻易放弃。
盛千陵十分苦恼,起身想走开一点儿,江里就一步步挡着缠着,侧脸追问:“行不行啊,师父?”
还没答应呢,这就“师父”都叫上了。
盛千陵有些尴尬,也有些头疼,也实在难以招架江里的软磨硬泡。
他并不想收徒,而且完全没有和这种小痞子相处的经验,于是反问:“我们才认识多久,为什么想拜我为师?”
江里手指捏着球杆尖尖,有一下没一下晃着,认真道:“因为你是我认识的人里,球打得最好的。”
盛千陵下意识蹙眉,又说:“如果你再认识比我打得好的,就马上叛出?”
江里情真意切脱口而出:“那当然不是了。我第一次亲眼见人打出147,就是你打的。我只想拜你为师。”
少年只臣服于技术远高于自己的人。
眼下,他有求于人,自然要把好话讲尽。即便盛千陵此刻让他跪下来拜师,恐怕他二话都不会说,马上就跪下磕几个响头。
而盛千陵却只想摆脱江里这个烫手山芋,故意刁难:“我收徒要求非常高,要先考试,考试完全通过才行。”
江里听了,一双漆黑的眼里光彩乍现。
他头一扬,笑得咧出一口珍珠白牙,说:“好,我参加考试!”
盛千陵没有办法,只好回到球台旁的沙发上坐下,曲起长腿,审视江里,说:“我时间有限,最多只在这边待几个月,所以我不想浪费时间,教没有基础的徒弟。”
江里眨眼点头:“嗯。”
盛千陵说:“考试有两项。第一项是打一百个自由球,要求百发百中。”
江里一听,顿时得意起来,浑身的狂妄与傲慢盖都盖不住。
考准度?那不正好是他的强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