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是傅红雪对童年的全部记忆。
不,应该说,黑色,就是傅红雪人生的全部色彩。
黑衣、黑眸、黑刀,苍白的脸、黑暗的人生。
在他十九岁那一年,他为了复仇,已近乎付出了自己的一切,他本不爱杀人,却在那一年发疯似得大开杀戒,然后呕吐、呕吐到近乎虚脱;癫痫,癫痫到好似一条丧家之犬。
但最可笑的是,他为了复仇,付出了自己的一切,可是到头来,那份仇恨与他根本就没有关系,他根本也不是那家人的孩子……他只是一个野孩子,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野孩子。
可笑,实在是太可笑了。
但他忍耐过来了。
若说傅红雪这辈子最擅长什么事,在苦难之中忍耐,一定算得上是其中的一件。
忍耐,长久的忍耐。
如今,十八年已过去了,但每当回想起十八年前的那些可怕而痛苦的事情时,他脸上的肌肉还是会抽动、他的心也还是会被刺痛。
此时此刻,他正躺在一间昏暗而逼仄的小屋子里。
屋子在二楼,一楼的地方,有人在喝酒,那些人不停的喝酒、划拳,那简直是一种近乎癫狂的喧闹了,傅红雪躺在榻上,额头不住的浮出冷汗,他受伤了……伤得很重,却没有人为他包扎,他只能躲起来自己舔舐伤口,一声不吭、一言不发。
他就在这一阵近乎癫狂的喧闹之中沉沉的睡去了,近乎脱力。
直到……
直到感受到了一种不可承受的生命之重。
他缓缓地睁开了眼,就与一双碧绿碧绿的圆眼睛对视上了。
……是一只蓬松雪白的大白猫,正矜持地坐在他的胸口上,见他醒了,还十分矜持且高傲的舔了舔自己的白色梅花爪爪,从三角形的小嘴里发出了几声撒娇似的喵喵叫。
傅红雪:“…………”
傅红雪觉得自己快呼吸不过来了。
他漆黑的眸子,就与这只白色的大猫猫对视着,半晌,那猫也没有想要移开的意思……好在他的伤在腹部,所以他还不至于被这猫给压死。
半晌,傅红雪忽然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伸出一只手,直接从猫猫身体下面穿过去,要把猫猫抱起来……俗话说的好,猫乃是液体,所以结果就是,一只白色大猫猫被抱成了一条型猫猫管,被傅红雪毫不留情地放到了地上。
猫猫很优雅,四脚稳稳着地,不过猫猫很愤怒,愤怒地朝傅红雪喵喵叫了起来,好似在骂人。
傅红雪盯着白色大猫猫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