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妄从办公室里出来,轻车熟路的找到许负的房间,站在她窗外的树后偷偷抹着泪。
天气很热,连带着阳光都很刺眼,穿透树叶,在她的脸上落下一道道的阴影。苹果已经吃完了,她就在阳光下低垂着眉眼,俯身在桌子上写着什么东西。
应该也是日记吧,陈妄心想。
“许负……”他张着嘴,却害怕发出声音引她注意,只能做着口型。
陈妄站了一会,最终也只能颓然离开。
脚下的步子都变得沉重起来,他想起她的一字一句,甚至于,她将这一场爱意,想象成她的因果报应,只有那样她才能够好受一点。
如果他是她的报应,那么他呢,他的报应又是什么。他对她做了那么多的恶,他的报应怎么还没来。
在回去的路上,陈妄又接到了一通电话,接起来,是沈弄的声音。
“陈妄,我想了想,还是要把这件事告诉你。她……她被人强奸了。”沈弄道,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了陈妄,“所以我想,你能好好照顾她,就当是我求你了。”
陈妄的嘴张张合合,半天都发不出声音,最后才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她:“你说的……都是真的?”
“我会拿这件事开玩笑吗?”电话那头的沈弄似乎是冷笑了一声,在嘲弄着他的可怜与可悲。
他挂断了电话,陈妄仍旧在消化着电话里的内容中无法自拔,他像是一个不会游泳的人落入海中,一边挣扎一边下沉,海水挤掉他肺里的空气,直至完全溺毙。
她怎么可以,怎么会被这样对待,她明明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为什么所有的苦难都降临到她的身上。难道真的是因为因果报应吗,那她做的那些善,难道就可以一笔勾销?
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当时的他对她来说,是不是也应用□□这个词来形容。
他彻底的失去她了,就在她十八岁的那一晚,而在那天,他以为他终于得到了她。
陈妄把车调转了方向,他要去见她,他要去偿还他的恶果。
回到疗养院,他甚至忘记了杨医生的话,直愣愣地就闯进了许负的病房。
许负正坐在床上玩着小孩子玩的皮筋,卡在书本上,松开手指,弹出去,可以弹得很远。
开门的瞬间,一个皮筋就结结实实地弹到了陈妄的手上,白皙的手背被弹出了一道红痕。
他抬起头,怔怔地看着她,许负也同样怔怔地看着他。
推了门之后他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想好要说什么,问她是不是被□□了吗?他说不出口。问她还记不记得自己吗?他也说不出口。
他什么都说不出口。
许负放下了手里的书,忽然地笑了,声音像她脸上的阴影一样摇摇晃晃,影影绰绰,就那么飘进他的耳中。
“是你啊,你是来带我走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