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了自己三年的时间来弥补过往的遗憾,请原谅我未经过你的同意就撒手人寰,不管你是否相信,我都曾真挚的,彻底的爱过你,在写下这些字的时候,那些爱也一如既往。
如果幸运的话,如果你也爱我,那么我们就都没有什么遗憾了。在这三年里,我已经竭尽全力的去爱你。
生前不知身后事,等我死后,你要好好的。假如你还愿意将我们走过的路再走一遍的话,就把我的骨灰沿路撒下,算是我再陪你最后一次。
陈妄,如果可以,再替我摘一朵格桑花吧。
只希望下一次我们相爱时,我一身清白,生而无罪。我无罪,我的爱也一样。
愿你,吉祥如意。”
他从未听过她说“我爱你”,如今在这封信里,他终于了无遗憾。
陈妄合上笔记本,打开铁盒,里面只放了两样东西,一朵干枯,腐朽的小花,和一条红绳。
他记得那条红绳,在他躺在病床上岌岌可危的时候套在她手上保平安用的,而她留了十一年。
而那一朵小花,是他在西藏的时候,别在她耳朵上的。
这两样东西,对她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呢?他再也不得而知了。
陈妄笑了笑,不是苦笑,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笑。他忽然的释然了,世人兜兜转转,终究是逃不过“宿命”二字。
他把自己的玉坠从脖子上摘下来,放到她的铁盒子里,把红绳取出来戴在手上,轻声呢喃着。
他说,“没关系,小负,我替你清白。”
他把她的骨灰留着,那个铁盒子和日记本埋到了墓里面,墓碑上写的是“爱妻许负之墓”。他明白她,她想要爱,想要家,如果她不嫌弃的话,他就恬不知耻的在墓碑上刻上了这样的字。
陈妄问过律师,如果无关权力,她当年所犯下的错误,以及他对她所做的事情加在一起,会判多少年。
律师说是七年。
陈妄又笑了,“七年好啊,七年。”
他偷走她的,也是七年,如今也算还回来了。
所以他去坐牢了。
苏良和白澈拦了,拦不住,只能由着他去了,对家里人只说是和许负去旅行还没回来。陈妄会给家里写信,也帮他们瞒着。但更多的时候,他都是在给许负写信。
曾经他太过偏执了,也正是因为他的偏执,他不能接受她命运的路线,强行把她留到身边,才导致了那么多恶果。
现在他学会放下,学会接受了,事实无法更改,既已成定局,那么他便只能竭尽所能满足她的期许。生前不知身后事,在活着的时候,他能做的,只有让自己死的时候不带一点遗憾。
从监狱出来的时候,陈妄已经四十三岁了。四十岁的风霜也逐渐爬上了他的脸,他以前很讨厌留胡子,可是现在,他的胡渣也有些扎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