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华阳坊梁王府。
明枫坐在椅子上,唇角被拳头打出的淤青未散,满面阴沉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咬了咬后牙开口道:“太尉的意思,是让我就这么忍下去了?”
吕弘安抬眼看向他,伸手捋了捋胡须,淡淡道:“陛下直接让聂书珩把晏青淮放了,连个借口也没找,如此偏帮,即便是王爷忍不下去,又能如何?”
“本王是亲王之尊,晏青淮算个什么东西,居然敢当街对我动手,这口气我如果就这么咽了下去,以后我还怎么在上京立足?岂不是让人家笑话死我!”
明枫气急败坏地站起身来,伸手捞了个茶盏丢过去,正好碎在了吕弘安脚边。
吕弘安低眉瞧了一眼脚边的碎片,不动声色地走开两步,又劝明枫:“王爷息怒,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晏青淮迟早要付出代价,您可千万不要冲动行事。”
“本王哪里等得了十年?”明枫冷哼一声,甩袖负手而立,阴恻恻道:“本王若真的冲动,就不会选择把他送到京兆府,而是直接让人把他打死了。可谁知皇姐,竟然真的对我心狠至此,宁愿向着一个外人,也不为我主持公道。”
吕弘安眉头微蹙,听闻他此言,也逐渐收起恭谨姿态,意有所指道:“若说公道,也该是王爷先欠了晏家公道,如果不是王爷酒后胡来,又岂会有如今的事情?”
“我……”
明枫刚要出言反驳,见吕弘安面色不愉,方才想起他儿子还与晏青染定着亲,而自己当日做派,委实也没有把他放在眼里的意思,就把话又吞进了肚子里。
虽然明枫心底还是觉得自己高高在上,是吕弘安的主子,但愚钝归愚钝,他也深知自己空有亲王之名,手里并没有什么实权,要想要坐上那个高位,还是要多多仰仗吕弘安的势力,也正因如此,他更要礼贤下士,不能真的得罪了吕弘安。
他想明白了,就端起笑脸,对吕弘安道:“我当时是喝醉了,才对晏家小姐做出冒犯之举,此事我已经和太尉,也和吕侍郎解释过了,后来被皇姐杖责之后,更是闭门深省了许久,深刻意识到自己的糊涂,还请太尉不要因此与我生隙才好。”
说着还冲吕弘安作了一揖,以表诚心。
吕弘安瞧着他的虚伪模样,虽然心里嗤之以鼻,但还是开口道:“臣既然尊王爷为主,就不会轻易与王爷离心,只是我儿毕竟年轻,尚未堪透情爱之事,十多年相处,对晏家小女难免有几分真心,王爷当日之举,实在令他心寒。”
他摇摇头,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真仿佛一个疼爱儿子的操心老父。
明枫面色微怔,叹息道:“可这事已然发生了,本王即便悔痛难当,也无法再去挽回。更何况,晏青染的性情刚烈,我还没碰着她呢,她就自己撞出了一地血,实则我与她清清白白,并没有做出半分对不住吕侍郎的事情来。”
“可女子污了名声,也算是天大的事。”吕弘安面色难测,目光幽幽地看着他,“王爷不是不知道,晏祯是个死脑筋,纵与我家有十七年姻亲之谊,可除了同僚之外,我与他也论不到什么多余交情,所幸他对显儿还算满意,如果能成功把他的掌上明珠娶回家,那到咱们事成之日,即便他不向着我们,看在他女儿的份上,也大概不会成为一个太大的阻碍。”
说到这儿,吕弘安稍微停顿了一下,故作不满道:“可这险些就被王爷一力破坏了。”
明枫被他说的脸热,嘟嘟囔囔地说:“左右不过是要拉拢晏祯,大不了,本王就替吕侍郎娶了晏青染,世上那么多好女子,等我登基后,再赔他十倍百倍。”
吕弘安目光微闪,听了他如此言论,多少也猜出了他心里的一些小九九,便冷笑道:“王爷觉得,一个宁愿赴死也不愿遭人侮辱的女子,会因此就答应嫁给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