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婳外祖,与岳氏半文钱血缘关系也没有,这一两年,三番四次地请大夫调养,岳氏早就心里不痛快。
“这种事情,急不得,你小人家家的,不知道老人家汤药不能停,三灾两病也是常事,不要太沉不住气了。”
岳氏撂下脸子道:“还有,你二妹的亲事已经有了眉目,你的事情不能再耽搁了,要尽快点。”
原来当年江婳祖父跟谢府侯爷交好,江老太爷虽然穷酸,但有文人风骨,颇受侯爷赏识,定下了婚事,不论如何要娶江家长女进顾家,只是至于是自己的嫡孙来娶,还没有定夺,侯爷就归西了。
这些年来,岳氏颇为不忿,这么好的亲事,怎么轮不到自己亲生的女儿身上。
顾家两个公子都是才俊,大公子顾宴能袭爵,二公子探花郎脾气古怪些,但也是风骨出众,无论哪一个给她做女婿,岳氏都求之不得。
因此看自己这位继女,也是左看右看不顺眼,不免刻薄些。
“让母亲忧心了,是婳儿的不是。”江婳垂眸低声道。
两家结亲这种事,向来只有男方主动,自己一个闺阁女子,如何能尽快?
只是不能开口辩解,但人在屋檐下,江老爷秉性软弱,但又贪恋权势富贵,如今心里眼里只有这个夫人,哪里抽得出心思来管自己发妻的女儿。
江婳又替岳氏奉了茶,闲话了几句,方才恭敬退下。
江婳本人离开了,她的教养嬷嬷王妈妈却留了下来。
虽说是教养嬷嬷,不过是岳氏安插在江婳身边的眼线,她虽然知道江婳一个深闺女子,以后的前程肯定是握在自己手里了,但这个继女容貌才学样样俱佳,又不能不让她心生戒备。
岳氏心中仍然不快:“在府里享受荣华富贵这么多年,也不长点眼力劲儿,什么口也敢开。”
王妈妈劝道:“依老奴看,大小姐要真嫁给顾大郎,以后怎么说也是个侯门嫡母,对后面两个姐儿的婚事更有益处。”
“顾二郎虽然才高八斗貌若潘安,但性子孤傲,只怕由不得嫡妻娘家人摆弄,就算是未来再有前程,也比不上现成手里的强。”
话说得有几分道理,岳氏虽然不高兴,但也知道这里面的厉害关系。
“是该提醒老爷,多去顾府顾大爷那里走动走动了。”岳氏摩玩着手心玲珑剔透的琥珀佛珠,缓缓地道。
听泉院里,顾离澈有好几日没来过书斋了,这几日翰林院公案繁忙,春闱的试题正在紧锣密鼓地筹划着,学士拉着这位前科探花,非要他亲自过目斟酌题目。
昨日在翰林院忙了一天,今日赋闲,顾离澈踱步走向书斋,推开雕花木门,只觉得眼前气象一亮。
几案还是按照原样的位置摆放,书桌上的印泥、笔筒、墨匣都没有被挪动过。
顾离澈缓缓走到楠木桌案前,伸出修长手指,指尖在案上轻轻一抚,随即轻放在眼前一瞥,拇指和食指摩挲了一下。
——尚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