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挥衣袖,一语不发,走路带风,阔步转身踏上台矶,进了二门。
林云愣在原地,看这意思,公子是不打算把宝笙从柴房里放出来了。
也对,小惩大诫。
宝笙那丫头胆子也忒大了些。
林云心下思忖着,觉得自己可能想的有点多,一个二等丫鬟的事情,又何必在公子面前专门提起呢,等过两天公子偶尔想起,随口一句,说不定就把宝笙给打发了也不是没可能。
是夜。
顾离澈却没有如林云所料,将宝笙这个无关紧要的丫鬟抛之脑后。
一夜卧听窗外雨声断断续续,不时还有寒风吹过,将那檐下的灯笼、和那惊鸟铃吹得哐当叮铃作响。
往日里也不觉得那声音如此恼人,今夜听起来却如此鼓噪。
在塌上翻来覆去,眼前竟然时不时浮现这院子西角的柴房,那柴房年久失修,雨夜湿寒重,定然会很冷,到底比不上后罩房保暖舒适。
第二日天色微微晴明。
雨停了下来,听到外面鸟雀的叫声,知书进来服侍更衣,微微一抬头,公子身形挺立,站在铜镜前,镜中人眉眼如玉。
但细看几眼,就能发现公子面自粹润的脸颊上,眼下泛起青灰,知书心中诧异,也不敢露出来。
只以为是跟江家那位大小姐有关。
来了前厅用过早膳,知书退出去,古茗进来传话:“大公子早上传话来,请公子去闻月院的花厅一叙,大爷也会前往。”
顾大爷作为现在宣德侯府大家主,多在花厅的嘉荫堂听管家汇报前院后院大小庶务,今日翰林院休沐,顾宴在御史台出仕,前些日子忙乱了一阵,这几天也得了些闲暇功夫。
两位公子一起到了嘉荫堂,顾大爷就先前被豫章郡功曹诬陷一事,洋洋洒洒论述了一大篇,又嘉奖顾离澈,他的这位极出色的侄子,夸他处变不惊,料事如神,早就防着暗敌陷害,得了旷世珍宝也不急着献媚邀功,直等到关键时刻才拿出来自保。
勉励了两位年轻人几句,顾大爷离开。
雨后空气清新,花厅四面轩敞开阔,顾宴的丫鬟香兰轻手轻脚地进来,往茶几上摆了几盘精致点心,和两杯清茗。
“离澈,用完茶再回。”顾宴率先坐下。
今日并没有什么急事,但顾离澈分明感觉到内心一种急迫,想要离开这个花厅,回自己的听泉院去。
似乎那柴房里有人在等他一般。
罚她在柴房困了一天一夜,应该也知道教训了。
可心底突然省悟,觉出自己失掉了往日的沉着,于是便强行将那念头硬是压制下去,坐定在茶几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