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玉妆奁在烛光下熠熠闪光,映在张德敏皱纹弥补的脸上。
让温雨突然想起一句话:成年人的世界没有“容易”二字。
她大约能猜到张御厨今日的心路变化,输了和一个年轻新御厨的打赌,一把德高望重的老脸丢得干干净净,先前说过的话、摆过的谱,全都掷地有声地打在自己脸上。
他悔恨、痛苦、挣扎……最终,一向以“前辈”自居的张御厨,选择拉下脸面想比自己年轻几十岁的温雨求教。
为此,还等到这么晚。
不仅为了能提升自己的厨艺,更是为了御膳房能更好的经营下去。
但他不知道温雨是否会原谅自己先前的无礼,愿不愿意传授手艺,接不接受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庖人。
温雨把妆奁匣子轻轻推开。
张德敏的眼神黯淡下去一分,几十年没求过人的嘴不会说软话,只会说:“你不想教也无妨,哪个庖厨没个压箱底的手艺,留着傍身也好。”
“您不用拜师,更不用给我送这么贵重的拜师礼。”温雨轻声道,“拇指生煎包原也不是我独创,您想学尽管学就是。”
张德敏诧异地瞪大双眼:“你是说,你愿意把拇指生煎包的手艺教给我?”
温雨点点头:“正好我明日要再做些,您一起来吧。”
张德敏属于是故步自封了几十年的老思想,做菜时规矩多,不让人看,做完之前不让人尝,烧的一手好菜却不轻易传人。
如今见识了温雨的胸怀,突然觉得他那些规矩变得丑陋起来,原来厉害的人也可以平易近人,没有一点高高在上的架子。
温雨见他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笑道:“您别紧张,这其实很正常,我跟林倾他们几个时常探讨菜谱,大家相互学习,取长补短,共同把御膳房经营好才是正理。”
张德敏见过温雨和林倾、沈芳等一干新御厨时常围在一起,先前还觉得一帮新人不务正业,就会扎堆,不能潜心研制菜品,将来定无所成。
现在看来,又是自己想当然了。
“先前我给宜嫔做松鼠鳜鱼,那雕花便是林御厨帮我切的……”温雨担心张德敏仍有压力,便举几个他们相互学习的例子。
张德敏才慢慢信了,确认道:“那你当着不要半点酬劳?也不要师父之名?”
给半百老前辈当师父,那不折寿么,温雨连连摆手:“师父我是万万不敢当,至于酬劳么,还是可以要一些哒。”
“若是嫌妆奁不够,你且开个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