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廊道后果然有一个下人带着张翔来到了一个厅堂。
此时的厅堂中只有杨黎一个人,已经备好了一桌丰盛的酒菜。
张翔走来见过杨黎后,杨黎便邀他坐下:“张兄,请,试试这元都菜,杨某请的可都是地道的元都菜厨子。”
张翔客气的笑道:“杨兄若是怠慢了我,岂不是折了杨兄的面子。”
杨黎哈哈笑着回了一声:“那是自然,这里虽然如今条件差了点,但也不能怠慢了你,那岂不是更让你把杨某看低了嘛!”
两人相互打趣了一声,便落座下来。
关于来此的目的,张翔只字未提,杨黎也未问,心照不宣,两人说的都是从前在平州的一些趣事,以叙旧的话题攀谈着。
比如一起去青楼,比如一起品诗词等等。
总之,说起这些,又会勾起两人不少的回忆。
只是那些回忆也已成过去式,如今各自走各自的道,怕是回不去从前了,所以这样的话题也是在酒过三巡之后便也停止了。
把桌上最后一壶酒喝完后,杨黎这才问道:“张兄此来元都府找杨某,是为了西金人而来吧!”
张翔点头,开门见山:“我与杨兄也不拐外抹角了,事急从权,相信杨兄也知道西金人夺了颍州,围了利州一事,虽如今西金人已退至卧松岗上,但这是因为我抓了章显仁才迫使他们使出来的缓兵之计,若西金人铁了心要东征,西金大将军李聚光必定会亲征,到时候这样的局面还会卷土重来,只怕到时候西金人的攻势会更猛烈,而朝廷现在又不重视,再拖下去,只怕利州,奉阳府和定州都将不保,当今西金人之危,只有元都府可解。”
杨黎笑着道:“你是想让我们真定军去打西金人。”
张翔道:“真定军常年镇守在元都府抵抗西金人,对西金人最了解,由真定军打西金人再适合不过。”
杨黎轻声笑了一声:“张兄不是不知道现在的情势吧!如今文枢密使已经带着朝廷大军要来打我元都府,西金人现在是我们元都府的最佳盟友,你认为我们会帮着南楚朝廷打西金人?那不是把我们自己置于死地嘛!”
张翔笑着摇摇头:“杨兄,别人不了解你,我还不了解你吗?你是不会与西金人联盟的。”
“为什么呢?”杨黎反问。
张翔道:“别忘了,当初你离开平州,起事的缘由,你的心中是这天下百姓,你想做的,是用自己的一身才华,施展一生抱负,造福于天下,你若如此做,岂不是把这天下百姓至于水深火热之中?这违背了你心中信仰与追求,你又怎可如此这么做呢?”
杨黎看了看他:“张兄自认对杨某很了解?”
张翔摇头:“不,我只是在说我张明恒所认识的那个杨仲康。”
杨黎轻声叹道:“张兄,人是会变的。”
张翔点头:“人固然会变,可无论怎么变,心中的信仰和追求始终不会变,人所变的前提是在有所动摇的条件下,比如杨兄当年被迫离开汴京,那是因为看透了朝堂的尔虞我诈,不屑与小人为伍,如果杨兄变了,当年也不会因此而离开汴京;又比如杨兄随着这前楚余孽造反,那是因为对南楚朝廷失望了,再也看不到自己的前程,而又从中看到了大楚新廷的希望,所以杨兄才如此做,如果杨兄变了,又岂会如此宁愿背上逆贼的骂名也要毅然加入这前楚起事的队伍之中,这便是杨兄所追求的信仰所在,这份信仰始终让杨兄凭着本心,一路前行,所以,现在的杨兄还是我所认识的那个杨兄,这大楚新廷暂时没有任何条件能够动摇到。”
听完了张翔的话,杨黎神色动了动,站了起来,走到了门口,负着双手抬头看了一眼高空上的明月,缓缓道:“张兄真乃我杨某平生知己,看来我在张兄面前是无任何秘密可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