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幻想早就被戳破了,梁禹死了,她寄出的信件永远也送不到他的手上。
所以,她连幻想的资格都不想给沈容玉——他凭什么可以快乐,凭什么有一个人可以陪伴他?
于是,许蔓对沈容玉说他疯了,根本没有什么琢琢,他拿起他的镜子,在镜子里也只能看到自己的脸。
她没收了沈容玉的画册,而沈容玉一个人孤零零站在院子中央,他看着许蔓的背影,想要追上去,却又被跟上来的侍卫推了回去。
许蔓不知道自己的话语给沈容玉带来了什么,她只是那本从沈容玉那里没收来的画册收了起来。
“琢琢,真是可笑。”许蔓将那画册一丢。
此时正是夜晚,屋内点着灯,有飞蛾扑簌簌飞了进来,它不逐光,只是围着许蔓转。
那时还未开灵智的烛蛾只觉得自己看到了一枚熄灭的蜡烛,现在活着的许蔓,不过是行尸走肉罢了。
很多年后,荒蚀造访东山皇族,不久之后,许蔓靠在冷宫的院墙里,看着沈容玉被送往缘断楼。
沈容玉的身量比她还要高了,那张脸与她十分相似,都是绝世的姿容,他很瘦,孤零零一个人被关在囚车里。
许蔓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种难以割舍的血脉联系,然而,现在已经晚了,沈容玉不会再回来,他被献祭给荒蚀了。
东山皇族开始衰败,荒蚀从这里拿到九万生人之后,不会放过这个家族。
在邪魔入侵皇宫之前,已经老了的许蔓将她当初写给梁禹还未送出的信件与她这里还保留的沈容玉唯一物品——那本画册一并收起来。
在混乱之中,她恢复了自由,却没有前进的方向了。
她被人群裹挟着,逃出皇宫,在残破宫墙之外,她看到了仓皇逃出的东山皇族皇帝,曾经高高在上的人,在邪魔面前也只有逃跑的下场——对邪魔卑躬屈膝,只能换来这样的下场。
皇帝往前奔去,他似乎看到了生存的希望,只要从邪魔手下逃出,他还可以召集曾经效忠自己的人,继续创造一个王朝。
但是,在他身后,一块石头朝他击来,许蔓拾起了地上的乱石,用尽全身力气,朝皇帝的后脑砸了下去。
许蔓的发丝凌乱,她已经老了,不复年轻时的美丽容颜,眼底尽是憔悴,就算是她这样的美人,也会被岁月磋磨。
她注视着皇帝倒下,他临死前的目光屈辱又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