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成化跪在地上见皇帝疾言厉色地责问自己,吓得双膝直打啰嗦,头上亦冒着冷汗,抱拳说道:“下官言辞不当惹皇上生气了。下官与内侄顾亦武均已知错,求皇上一并发落。”
皇帝扫了一眼四周问道:“那顾亦武人呢?为何不见?”
顾成化忙解释道:“下官的内侄重伤在身,恐怕暂时还爬不起来,下官这就着人去抬他过来。”
见顾成化要转身吩咐人去抬顾亦武,皇帝摆手制止道:“罢了。朕不想再见到此人的嘴脸。”
说罢又指着顾成化责备说:“当初朕许你扬州知府这份差事,为的是你之前在徐州兢兢业业为黎民百姓办实事谋福利,深得人心。又体恤你年纪渐长思乡心切,便把你调来这繁华富庶的扬州城。没想到才过去一年,你竟纵容自己的内侄在此霸人/妻女,为非作歹,引得百姓愤恨,苦不堪言。你如何解释?又该当何罪?”
顾成化弯下身来不断磕头道:“下官有罪,管束子侄无方,还请皇上治罪。”
接着又直起身子恳切地说道:“下官对皇上派任的这份差事感激涕零,日日不敢懈怠,也从未忘记当初答应过皇上今年税赋增加的诺言。眼下前三个月将过,下官正打算上书皇上禀明今春的税赋情况,目前看来大约可比去岁增加两成多。”
皇帝冷冷说道:“怎么知府大人认为履行了对朕和朝廷的税赋承诺就可以偏袒自己的子侄胡作非为了吗?”
顾成化连忙颤声回答道:“下官不敢。税赋一事本就是下官分内之事,不敢邀功。只是最近正巧要准备书呈皇上,今日得以亲见皇上,便先口头告知一二。至于下官侄儿今日。。。不不不,往昔与今日所犯的罪过,下官不敢请求皇上的宽恕,恳请皇上裁夺责罚。”
皇帝见顾成化态度诚恳,神情缓和了一些道:“朕这一路过来还未行至扬州府地界,就听闻你顾知府治理有方,百姓民生安稳,家家皆有余粮,且赋税积极。这的确是你的功劳,朕也必定会嘉奖。只是你为何一再纵容自己的内侄做出此等无法无天,奸/淫/妇女的勾当呢?”
顾成化又连磕了几个响头,跪答道:“这事的确是下官失察,是下官的责任。下官膝下无子,这侄儿又从小丧父,一直以来下官便待他如亲生儿子一般。只是下官之前外放徐州多年,鞭长莫及,只能交由他自己母亲独自带大。不想下官这个弟媳个性软弱只会一味宠溺,就渐渐养成了他现在这般目中无人、狂妄不羁的个性。下官自回到扬州这一年来,不停苦口婆心地劝说,外加责罚,却始终没能将他的行为修正过来。”
语罢又叹了口气,一脸愁苦的样子。
皇帝点头缓缓说道:“原来如此。但为何朕听说顾亦武每次犯事不是拿银子去摆平私了,就是找你这叔父出面镇压,让百姓不得伸冤呢?”
顾成化道:“使银子是常有的,不然我扬州知府衙门的门槛早就被踏破了。但下官从未接到过任何不服的申诉,又何谈什么出面镇压呢?”
皇帝眉毛微皱好奇地问道:“顾知府当真从未接到任何女子或其家人告发顾亦武的状子?”
见顾成化摇头皇帝道:“恐怕是百姓都知道知府大人是顾亦武的叔父,又将他视如己出,所以就无人敢上衙门来告状了吧?”
顾成化听闻皇帝如此说慌忙又叩头道:“若真如皇上所言,下官就再无颜面继续留任这扬州知府了。”
皇帝抬了抬手道:“顾知府别再继续跪着了,起来说话吧。”
顾成化慢慢站起身来,眼里竟然滚落出两行清泪,悲泣道:“卑职为官一身清白,没想到晚节不保,竟然因为对内侄太过心慈手软,使得我扬州百姓怨声载道。卑职已无颜面再做这里百姓的父母官了,此刻便向皇上请辞,回家闭门思过。”
说罢就要去摘自己头上的官帽。
皇帝摆手阻止他道:“知府大人休要再自责了。既然大人刚才说并无镇压百姓之事,朕就先信你一回。想是坊间传来传去有些口舌之误也是可能的。顾亦武的过失还不至于让朕对你革职查办。如果今晚知府大人所言句句属实,即使要治罪也是他顾亦武一人承担,与你无关。”
顾成化连忙又跪下,磕头谢道:“皇上明察。下官多谢皇上!”
皇帝哈哈笑道:“顾知府今晚跪得也够了,再跪下去若生出些毛病来,又如何继续帮朕管理扬州府?如何实现你今年增加赋税的承诺?快起来吧,不许再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