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迟却不理会,而是拍了拍手,“把人带上来。”
那骨瘦如柴的赌鬼被扇得鼻青脸肿,一跪在地上只顾着不住地磕头认错。
“贵人饶命,贵人饶命,小人说,小人什么都说!”
他被折磨得太惨,再也忍受不了,张口就来,“小人只是为了还赌债,才随口编造了那么一句,当年先帝的饮食中确实有一样酒皮酥点,被太子殿下看见,立刻叫人撤下去了。谁知先帝不知什么时候背着众人自己偷偷藏了一块……”
“后来……后来先帝的病情忽然加重……”
“原本小人和御前侍候之人,都要因失职之罪被打杀殆尽,是先帝,是先帝命太子殿下不可追究……”
“都是小人的疏忽,是小人的罪过,贵人饶命啊……”
迟迟冷声问,“是何人让你编造如此谎言?”
“是,是广陵王府的人……小人只记得他长得一张容长脸,戴一块木牌……”
迟迟便想起了在慈安宫出现过的那个幕僚。
她笑了笑,有些嘲讽,“母后看不起儿臣这样的人,”手指着那人,“那,为何你们都轻信于他?”
同样都出身卑贱。
为何不愿相信至亲,反而相信这样一个满口谎言的外人?
她不由得感到困惑,“母后种种举动,真的是想要为先帝报仇吗?而不是为了重掌权势?”
“你在质问哀家?”崔氏声线寒冷,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太后有一副好相貌,两个儿子都遗传了她,尤其是高挺的鼻骨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迟迟叹了口气,缓和了一下语气道:
“儿臣没有这个意思。儿臣只是想问问母后,这么多年,您可有公平对待过您的儿子?”
“公平?”崔氏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跟哀家要一个公平?从他生下来的那一刻,他便不是哀家的儿子,而是借哀家肚子生出来的王!”
迟迟一震。
所以,他们注定是不同的,是吗?
说完这句话,崔氏的面孔仿佛一瞬苍老了十岁,死死地握住扶手,“若他果真弑父,哀家不会留他性命。”
她的心里也在怀疑,其实她的心里早就有了怀疑,她相信施探微是一个狠辣无情的人,是一个为了皇位可以手刃双亲的怪物……
隔着晦暗的光影看去,崔氏的脸色阴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