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里克发现她这鲁莽的梳头习惯后,只要有空,都会替她梳头发。
两年过去,他除了梳头的技巧大有长进以外,还学会了十多种时兴的发式——流行并不是一成不变的,然而再难的发式,他只需看两眼,就能融会贯通,甚至还能做出恰当的改进。
莉齐不由感叹,就是最时髦的巴黎女人,梳头的技术也不可能比他更精妙了。
感叹归感叹,她心里还是很发愁,买来的白缎该放在哪里呢?
而且,白缎只是最基本的物品,她还得买酒,买蛋糕,买蜡烛,请乐师——镇上肯定没有乐师,她还得骑马去附近的城市,满大街找乐师,她对音乐一窍不通,还得请个懂音乐的人替她把关,不然请到几个走音的乐师在埃里克面前演奏,那可真是笑掉大牙了。
莉齐越想越忧郁,恨不得扭头对埃里克说,“我本想筹办一场婚礼,给你一个惊喜,但我忽然觉得,我能力不够干不了这事,还是你来筹办吧!”
她差一点就这样说出来了,最终还是攥紧拳头,把这句话咽了下去。
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碰到一点儿困难,就想求助埃里克。唉,她真是没出息。
莉齐闷闷不乐地抬起头,见埃里克正在低头给她编辫子,顿时更加觉得自己没出息,连编辫子这样简单的事情,都要他帮忙。
她心烦意乱地叹了一声,从埃里克的手中抢回了自己的辫子,一边潦草地编着,一边想道:“只能在镇上租个房子,放婚礼要用的东西了。还好昨天把朱莉娅拦下来了——她不在这儿的话,我还真不知该怎么办!”
莉齐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辫子编得乱七八糟,粗一股细一股,跟埃里克编的发辫判若两辫。
她自己也有些嫌弃这辫子,但想到等下还有一大堆事要忙活,就没有在意,拿起发网,一股脑儿地塞了进去,然后从衣架上取下一顶遮阳草帽,在下巴颏上绑紧帽带。
莉齐刚要走出卧室,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搂住埃里克的脖子,仰头吻上他的唇。
不等他扣住她的后脑勺,回吻过来,她轻巧地往后一跳,甜甜地说:“宝贝儿,我去打猎啦——噢,不,你不能跟过来,你要是跟过来,
猎物就都是你的了——”见他眉头微皱,她连忙说道,“放心,我就在附近转转,保证不走远,也不去招惹母熊,我走啦,晚上见。”
说完,她生怕他叫住她,飞也似的噔噔噔跑下楼。
埃里克走到窗边,抱着手臂,居高临下地往下望去。
莉齐没注意到埃里克正死盯着她,她脚步轻快地跑到马棚,从柱子上取下一条马鞭,翻身骑上一匹荷兰温血马。
这种马体力好,耐力足,适合用来长途跋涉,而非追逐猎物。马棚里有太多速度优于这匹马的良种马。
埃里克微微眯了一下眼睛,侧身站在窗户的死角,拿起桌上的望远镜,追踪着她的动向。
一开始,她还假模假样地往野外跑,过了片刻,发现没人关心她的去向后,就一勒缰绳,折返回来,踏上了前往城市的大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