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里克没有回应。
他扫了一眼杂货铺的货架,非常普通的小店,几乎看不到外地的商品,唯一一样外地商品是波旁威士忌,但极有可能是贴牌的私酿酒。
他拿起一支雪茄,垂头闻了一下。
不仅是劣质烟丝,而且有些受潮了。
但他什么都没有说,抓起一大把,走到收银台前,吐出两个字:“结账。”
老板忍不住又看了这人一眼——他穿着宽松的黑斗篷,里面是一套剪裁精良的黑西装和黑缎背心,像大多数绅士那样,白背心的纽扣上垂着一截金表链,然而这一截金表链,却没有给他增添多少绅士气质。
或者说,这身打扮使他像极了一位受人尊敬的绅士,举手投足间却暴露了冷漠无情的恶徒本性。
老板报出一个数字。
埃里克付了十倍的钱。
老板不免犯起了嘀咕——这一女一男犯的什么毛病,一前一后到店里来,不为买东西,只为给他送钱。
老板虽然爱财,但不爱这种来路不明的财。这倒不是因为他品德高尚,而是因为在这片混乱、污秽的土地上——出了城,就是一片没有秩序的蛮荒之地。经验告诉他,若想多活几年,最好别收这种意外之财。
老板数出自己应拿的钱,把剩下的钱推了回去。
埃里克往前一倾身,拿起一支雪茄,衔在口中,抬起一只脚,在鞋底擦燃火柴点上,吸了一口,朝旁边吐出烟雾。
的确十分劣质。
他随手扔进了旁边的痰盂里。
“这钱不是白给你的。”埃里克淡淡地说道,“告诉我,刚才那位夫人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
“这我怎么可能告诉你?”老板说,“钱你拿回去,刚才那支雪茄算我请你的。赶紧离开吧,再不走,我叫巡警了。”
埃里克冷冷地盯着老板,突然利落而鲁莽地拔出枪,闪电般扳下击锤,将枪口抵在老板的胸口上。
老板吓得浑身发僵,汗毛一根一根全炸了起来,可他还是没有松口——既然他没有屈服于金钱的诱惑,就更不可能被暴力所胁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