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正院虽说是楚沁的住处,也没什么不可看的东西。平日里四处都有下人收拾得干净利索,再说太子又不进卧房,去也就去了。
然而迈进院门时,太子脚下却不由自主地顿了顿。他抬头静观四周,便见东边是葡萄架,西边是紫藤花架。现下远还没到葡萄结果的时候,紫藤花也没开,两边都只是一片葱郁,却也已十分好看。
往里再走两步,太子又注意到那紫藤花架下竟还挂着秋千,不由道:“好雅兴。”
“哦……”裴砚又窘迫起来,垂首小声道,“娘子喜欢,所以,嗯……”
太子看出了他的不自在,短促地笑了声,信手拍了拍他的肩:“挺好,孤回去给太子妃也弄一个。”
然后又听太子说:“你想去把三省六部的名册取来吧,我们一起看看。”说罢,不待裴砚反应,他就已提步走向秋千。裴砚哑了哑,到底是不好拦,只能先依言进屋寻太子要的东西。
屋外,太子悠然坐到秋千上晃荡着。晃了两下,忽而注意到秋千扶手上有字,且字迹潇洒飘逸,便不由自主地定神细看。
太子哑然,又扭头看另一边的扶手。
怎么会有人把这种东西刻自己家里?!
待到裴砚出来,裴砚自知太子看到秋千上的刻字了,太子也知道裴砚知道他看到秋千上的刻字了,但两个人默契地绝口不提,总算避免了又一度的尴尬。
两人移到石案边落座说话,先为京中卫戍的事聊了近半个时辰,挑出了六个名字递上去。其中三个是太子亲自选的,却看起来和太子毫无瓜葛,大有避嫌的意味;另外三个则要么和皇后的娘家沾亲带故,要么与东宫官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这是裴砚选的。
皇帝在京中卫戍的事上有了松动,愈发让裴砚觉得楚沁先前的猜测是对的。既然如此,焉知让太子选人不是新一重的磨砺?这会儿皇帝搞不好就想看太子选自己的人呢!
太子心下其实也明白裴砚的意思,只不过京中卫戍之事实在牵涉甚广,他虽有自己的人可以举荐,却也不敢说他们就是最好的人选,所以只得将挑出的几个人一并呈上去,等待父皇定夺。
等这事议定,太子记下了六人的名字,便又问裴砚:“你可知孤今日为何专程来你家说话,而不回东宫?”
太子笑笑,就将自己心下的疑惑与方才霍栖道出的事说了。裴砚听得诧异,沉吟了半晌才道:“殿下是怀疑励王往殿下身边安了眼线?”
“是。”太子缓缓点头,“所以,孤不知他的手有多长,是只在霍栖身边,还是已伸去了东宫。”
裴砚后脊发凉:“那臣这里……”他警惕四顾。
好在,他院子里的人基本都是定国公府带出来的,而且他们现下还在楚沁的正院中,励王应该还不至于将手伸到女眷院子里。
太子沉息:“孤给你个正经差事,帮孤查查励王。”
裴砚悚然一惊。
“东宫人手随你调遣。”太子神色稍缓,语中多了些安抚的意味,“你慢慢来,办不好也没关系。”
“……殿下?”裴砚讶然打量太子,心中只觉意外。
他隐隐觉得,太子似乎变得不太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