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大夫被这阵仗下的,一路上都没敢吭气儿,心里一边猜楚沁当下的情形,一边就在脑海里过药方和穴位,胡乱推测楚沁大概会是哪一种难产,又该怎么治。
就这么着,两个人着急忙慌地先一步回去了。裴砚又是下了马车就火烧火燎地往里跑,黄大夫哪敢怠慢,拎着药房也往里冲。
一路进了正院,裴砚总算停了下脚步,回身跟黄大夫说:“有劳大夫在院子里等着,若是有事,我会来喊大夫!”
裴砚不安道:“大夫哪儿都别去!”
话音没落,裴砚就三步并作两步地自己进屋去了。
黄大夫在院子里纳闷儿了半天,也摸不清到底什么情况,只得先坐到石案边歇着。正院里的下人倒挺明白,知道这是定国公府请来的大夫,立刻上了好茶和点心,客客气气地伺候着。
是以于氏匆匆赶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黄大夫在喝茶。于氏好生一愣,黄大夫见了她赶忙起身见礼,于氏自然要问怎么回事,黄大夫想了想只能说:“楚娘子好像没事,三公子带我进来只让我等着。”
“?”于氏愣了愣,不失困惑地道,“那大夫就先坐着,我进去瞧瞧。”
“有劳娘子。”黄大夫一揖,于氏便进了门。
卧房里,郭大娘子打量着裴砚,神情愈发无奈。
她慢慢发觉了,女婿好像是真挺害怕,去定国公府喊了个大夫来不算,回来依旧坐立不安,一会儿让王宇去找千年人参,一会儿又想起库里还有棵不错的灵芝,这会儿更索性自己读起了妇科相关的医书,郭大娘子憋了好半天才没直接说这东西得术业有专攻,你现学现卖不好使。
加上她也没仔细打听过裴砚生母的事情,裴砚到底为什么怕成这样她也不知道,不知道也就不好劝,只能在旁边看着他瞎紧张。
就这么着,于氏一进门就觉得——这氛围好像跟想象的不一样啊?
楚沁的母亲在这边住着的事她听说了,瞧见郭大娘子,于氏立刻就猜到了这是谁。然后她就看出身为楚沁母亲的郭大娘子挺冷静的,床边的几个产婆虽然忙着,但也算得上有条不紊,就连生孩子的楚沁瞧着情形也正常。唯独裴砚这个做夫君的,跟丢了魂似的。
于氏看得无比困惑,便加入了郭大娘子这个“不懂,但不好问”的行列,陪郭大娘子一同安然坐着。
傍晚时分,婴儿的啼哭终于撞入迷蒙夜色,屋里众人面色都是一震,从户部回来后就等在堂屋的楚赟也骤然松气,霍地起身:“生了?!”
很快就听屋里的产婆欢欢喜喜地道贺:“恭喜娘子,得了个小姑娘!”
楚沁在筋疲力竭里听到这话,感觉跟做梦似的。
她于是半天都没回过神,其间甚至感觉自己小睡了一觉,虽然就几息工夫,但也让她回了些力气。
这鸽子汤是用整只的鸽子炖的,楚沁生了一下午,汤就炖了一下午。现下汤色已然成了暗金色,揭开小砂锅的盖子,鲜香味袭面而来,汤上飘着几颗枸杞、桂圆、红枣,既能温补又好看。原本连喘气儿都嫌累的楚沁被这色香味俱全的鲜汤勾得有了些食欲,笑吟吟地拿起瓷匙一舀,就从汤底舀出两根参须。
裴煜听着想了想,这道理是不错。
“……他回定国公府叫了大夫?!”楚沁大感诧异。
几步外,郭大娘子无声地看了他们半晌,满面笑意地出了屋,喊上楚赟也一起用膳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