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兮福之所倚,梁翘翘退出达摩剧组本来是件坏事,但偏巧,这个时候她的赴港通行证办下来了,如果她现在还在拍戏的话,显然去不了港城了,可拍戏达摩,她就要进组拍电影《红娘》,而通行证是有时间限制的,等她拍完《红娘》只怕都过期了,所以她这次的退出,倒也不能说是坏事。
收到消息的何雨时接到人之后,带她来到她的宿舍,指着一左一右,分别靠墙摆放,右边的那张单人床道:“翘翘,你睡这。本来我想给你定酒店的,可我没请下来假,让你一个人住,我不放心,只好委屈你,跟我一起住宿舍了。虽然条件比不上酒店,不过卫生方面你放心,床单和被罩都是我新买的,凑合一下吧。”
将手里的行李箱放好,梁翘翘拉过床头的折叠椅坐下,笑道:“表姐你说的哪的话,这么客气,没得显得生分,而且我有那么挑剔吗?这就挺好,挺好。”
将手里装着凉白开的水杯递给她,何雨时伸手去摸她的头,关切的问:“我听大舅舅说你这次来港城看病,是因为上次的事留下了偏头疼的后遗症?那是不是天天疼?给我看看。”
梁翘翘歪头,一面躲开她的手,一面拿手拦住她的胳膊,笑道:“这么看你可看不出什么来。外面的伤口恢复得很好,大夫说因为我的年纪,新陈代谢快,所以连伤疤都不会留。不天天疼,只是有时,但痛起来就跟牙痛似的,是‘牙痛不是病,痛起来真要命’那种。”
虽然她是开玩笑,但听到“要命”这两个字,何雨时想到当时她出事时据说差点死了,脸色顿时一变,也顾不得不卫生了,朝地下吐了好几口口水,“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扭过头来训了一句,“不许胡说。”
转身,她从柜子里掏出一件又一件营养品,堆放在梁翘翘面前的床头柜上,“虽然头上的伤好了,但你上次出事,流了好多血,还留下了后遗症,应该伤到了元气。这些东西都是我给你买的,补气补血,你要好好补一补。”
“不用,不用。”看着摆的几乎柜面都要放不下的各色价值不菲的营养品,梁翘翘忙推辞,“表姐,心意我领了,东西我不能要。事没你想得那么严重,其实我都已经好……”
“别推辞了,你就收下吧,这样我心里也能好过点。”何雨时满眼歉疚的看着她,红着眼圈,向她道歉,“对不起,翘翘,是我家的事害你受了伤……”
真正被对不起的人并不是她,因此梁翘翘不想接受这份歉意,忙打断她,“何叔叔又不是有意的,那只是个意外。”
提到“害”了表妹的罪魁祸首父亲,何雨时面露愁容,蹙起了双眉,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
看到她皱起的眉宇中的那一抹黯然和苦涩,梁翘翘心有戚然的跟着轻叹了一口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当年郑爷爷和郑奶奶出事时,他们膝下的三个孩子,哪怕是长子的郑沪城才大四,关于婚姻都处于八字没一撇的状态;等事过境迁,三个孩子重新回到魔都父母膝下时,不仅都已经结婚成家,而且还都为人父母了。只是不同于两个儿子的婚姻相对比较美满,女儿郑沪欣的婚姻则是一团乱麻。
虽然郑沪欣不是娇小姐,但自出生之后,她就一直生活在魔都这样的大城市,从来没下过地。家境优越的她,下放到农村之后,不仅在生活上有很多不习惯的地方,而且辛苦的农耕劳动,她也很是吃不消。在她下放的那个村庄,村里一名年纪比她稍长几岁,名何荣贵的青年帮了她不少忙,然后两人走到了一起。
在恢复高考之后,郑沪欣参加了高考,顺利的考回了魔都。不过,她并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而是带着丈夫和才几个月大的女儿一起。
当时郑家不仅认下了这个姑爷,还费了不少气力将文化水平只有初小的何荣贵安排进机械厂当工人。
最初,因为郑沪欣要上学,夫妻俩好几年中一直只有何雨时这一个女儿。等她大学毕业之后,按照政策,像他们夫妻这种两人都有正式工作的,只能要一个孩子。何荣贵有“养儿防老”的旧思想,夫妻俩常因为这个闹不愉快,再加上,回到魔都之后,随着郑沪欣上学,工作,进修,……夫妻俩层次的不同,两人之间的差异越来越大。
碍于种种,特别是为了女儿,原本郑沪欣想凑合过下去,谁知何荣贵竟然染上了酗酒的毛病,而且他喝醉酒之后,喜欢耍酒疯,动手打人。她在挨了几次打之后,见丈夫不仅打她,还开始打女儿,终于忍无可忍,选择离婚。
在八十年代初期,哪怕像魔都这样的大城市,离婚也不是能被大众所接受的事。况且何荣贵根本不同意离婚,在看到妻子下了决心,并且见郑家都支持她之后,就去她工作单位,去郑家,去郑沪欣的朋友和同事家闹。
他想借此让妻子打消念头,谁知适得其反,反而让她坚定了离婚的决心。调解无效,最后在郑沪欣的坚持下,法院强制判离,女儿判给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