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玉瑶瞧着那略显倨傲的后脑勺,不由轻扯了下嘴角,无奈摇摇头,跟了上去。
一晃眼到了四月时分,天暖风轻,适宜赶路。
秦盛的意思,是她现在最好不要奔波劳累,待在嘉峪关一直到生完再回去也未尝不可。
但施玉瑶只要一想到,自己整个孕期连口新鲜菜难吃上,就一日也待不下去了,必须回去,马上回,立刻回。
见她如此坚决,秦盛不敢再犹豫,当日便去军营整军清兵,准备好带人随之启程。
到了上路那天,朱传嗣兴奋异常,对着朱昭秦盛叭叭个不停,话里话外离不开这里的牛羊肉,感慨漠南虽然风沙大了点气候狠了点,但吃食上倒是挺合他口味的,牛肉汤加醋实在人间门美味,估计以后再想吃这一口就难了。
朱昭十分善解人意,结结巴巴的无害模样,暖心提议:“哥哥放心,回去了,我可以,上奏父皇,封你为,嘉峪关巡抚,这样你,就能,天天,吃到了。”
朱传嗣:“……”
朱传嗣:“老五你知不知道有时过于热心也是一种罪过?”
车厢里被秦盛铺了里外六层厚毡,施玉瑶躺在里面,跟睡在棉花里没区别,赶路姑且也能算是一种享受。
除了耳边总有一道声音嗡嗡来嗡嗡去,睁眼闭眼都在嗡嗡,没个停歇的时候,活似有一群蚊子在绕啊绕。
施玉瑶本就不是个多有耐性的人,有孕之后就更不用提了。但她经过了在漠南一整回的打击磨合,对身边的关系有了重新的思索,实在不愿自己因为一点小事咋呼,伤了大家的和气。
秦盛在陪她时又总注意她眉头紧锁,便料定是嫌行军路上动静大,她现在对气味动静的敏感程度都比以往厉害许多,她自己或许没有察觉,但他都看在眼里。
出了河西走道,秦盛便带她选了小径,二人单独而行。
没了周遭那么多眼睛盯着,施玉瑶举止随意许多,时常秦盛赶马,她就在后面双臂一揽挂他身上,跟他一起看沿途风景,东扯西扯,什么闲话都说。
秦盛一个犯了大过的不怕回去受罚,倒担心起施玉瑶回去会被打断腿。
施玉瑶摸着他宽阔的后背,笑着宽慰他:“肯定不会的,放心吧。”
秦盛:“为何如此肯定?”
他义父那个脾气,他是真不太敢想这事儿能轻易过去。
施玉瑶柔声道:“你自己设身处地一下啊,假如我肚子里是个闺女,生下她,她长大了,突然间门离家出走,历经危险,回来大了肚子——”
秦盛忽然一阵心绞痛,额头青筋都突突直跳道:“别提!咱们还是专心赶路吧,我听不得这个。”
马蹄声在陌上奔腾不绝,迎春风,向中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