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说是那位禁军,就连段漫染也没想到朱将军会这般好说话。
她忙接过绳子,在对方指挥下将其在腰间缠紧,从崖边慢慢向下沉去。
下坠的过程,比段漫染想象当中还要困难。
她的性命全系在腰间的绳子上,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唯一能够依附的,便只有陡峭崖间凸出的石壁。
正当段漫染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向下移动时,她脚底踩空,一块石子滚落下去。
段漫染惊出一身冷汗,差点叫出来。
她咬住牙没出声,怕自己若是出了声,朱将军就会反悔将她拉上去。
终于,数十丈高的悬崖之下,段漫染借着月光瞧见禁军说的那道缝隙,只是缝隙之后黑漆漆的,看不清有没有人。
段漫染一点点腾挪着身躯,从缝隙当中挤了进去。
越过这道缝隙过后,崖底宽了许多,两边的石壁在崖底形成一道山洞似的涧谷。
视线逐渐适应涧底的昏暗,借着一丝照进来的月光,段漫染脚尖踩在地面。
她忙取出袖中的火折子一吹,崖底瞬时被暖洋洋的光照亮,也映出十几步之外那道单薄的身形。
少年玄衣鞶带,倚在崖壁间,就算是还不曾看清他的脸,段漫染照样一眼认出,他就是林重亭。
段漫染整夜悬着的心,终于在此刻稍稍落下来,她忙扯动腰间的绳索——按照先前的约定,若是林重亭在崖底,她就要连扯三下绳索。
等不急上头是什么反应,段漫染快步走过去。
“林重亭?”她的声音在涧底回响。
少年并没有丝毫反应,他闭着眼,仰面靠在崖壁上,灯下面色苍白,似一只在暴风雨之后濒死的蝶。
已经走到他身前的段漫染蹲下身,她试探着去推动少年的肩:“林重亭……”
指尖触到一片冰凉湿冷,段漫染摊开掌心,瞧见自己满手鲜红的液体。
她脑海中先是嗡地一声,旋即视线模糊,眼泪扑朔掉下来。
段漫染嗓音里带着哭腔:“林重亭,你疼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