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他又重复一遍,梁鹂拳头微微握紧,随后——
伸出指尖,轻轻地点了点殷予怀的唇:“嗯,知道啦。”她轻描淡写,唇边甚至带着些笑意:“从前就不计较了,但是现在,我肯定是你最喜欢的人了。”
“当初你最厌恶什么?宋映葭,太后,还是通房?”
梁鹂轻声问出,直直看着殷予怀。皇宫中虽然能封锁消息,但是大一些的事情,总还是会留下些风言风语。
当年,先皇后难产时,皇帝还在一通房床上的消息,她当时稍稍查探一番,就都知道了。这般事情,大家明面上不说,但暗地里,都知晓三分。
殷予怀沉默良久,轻声说:“在下不知道。”说完,他望向她:“我知晓一切的时候,已经很晚了,那时,我已经怨恨了那个人十多年。从我知道母后的事情时,我便开始怨恨那个人。后来我知道了所有的真相,但我好像,还是怨恨那个人。”
梁鹂几乎一下就猜出来了:“当年那个传闻,是皇上故意的?”
殷予怀没有否认,梁鹂整理了一下思绪:“那场战役后,皇帝一派元气大伤,为了稳住局势,皇帝开始疏远先皇后。而皇帝选择的方式,是宠幸无权无势的通房。用一场对通房的通天宠爱,来护住即将生产的先皇后。”
“那,是哪里出了问题?”梁鹂看着殷予怀的眼,犹豫了自己究竟要不要继续听。殷予怀显然没有这个考虑,他今日说出最开始那些话后,就没想过,还有什么,要瞒着鹂鹂。
她自然有权知道,同他有关的,一切真相。
“很多地方。”殷予怀轻声道。
“当初那场惨烈的战役后,父皇不得不中止计划,他选择那个通房作为靶子转移视线,同时封锁消息,不让事情传到已经怀胎六月的母后耳中。父皇退了一步,世家本来也已经妥协,几方势力都决定休养生息。”
“但意外出现了,有人买通了宫婢,将孟家出事和父皇专宠宫婢的消息一同传到了母后耳中。听见这些,母后最初是不信的,但她也早就察觉了宫中的异样,所以决定去寻父皇,问清楚事情的真假。”
“不等母后走到御书房,她就遇见了同样准备去寻父皇的李玉瑶。在闺中时,母后虽然同李玉瑶关系并不密切,但也有过些许情谊。于是,母后开口,问了李玉瑶,孟家和宫婢的事情。”
梁鹂的心静止了一瞬,殷予怀的声音很轻,淡淡地讲述着一个已经发生的悲剧。她的心恍若被纠紧,他虽然未表现出来一丝痛苦,但她太了解他了。那些平淡之下,痛苦恍若数以万计的银丝,狠狠捆绑了殷予怀数年。
“李玉瑶,是被李家和太后宠爱长大的嫡女,她天生会觉得,这世间门,没有什么东西,是她所不能拥有的。所以,她一意孤行入了宫,入了宫之后,却发现,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没办法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她想要,父皇的爱。可帝王的爱,哪里会如此容易得到。父皇同母后青梅竹马,少年夫妻,一起上过战场,相濡以沫数年。母后怀孕之后,父皇开始远离母后。李玉瑶以为自己有机会了,且发现父皇转眼迷恋上了一个什么都不如她的宫婢。那颗被漫天宠爱养出来的骄傲的心,开始千疮百孔,溢出嫉妒。”
“母后问孟家和宫婢的事情,向她求证那些流言的真伪。”
“她说了?”
殷予怀摇头:“她变本加厉地将事情描述了一遍,母后听了,气急攻心,担忧异常,身体撑不住,直接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