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闹,两个人谁也没有准备再睡了。
暗室常年不见光,只有一盏油灯微微亮着,故而虽然知晓外面大概还是白日,却是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时间了。
梁鹂卧在殷予怀怀中,轻声道:“今日就要出去了,会有些紧张吗?现在应该差不多快到晚上了,等再过半个时辰,我们再出,那样你的眼睛会好受些。”她的手扯着他的衣角,时不时转两圈,虽然很犹豫,但是她还是问出了那句:“殷予怀,你因为我,被困在这暗室中半年。在这半年志宏,你真的不会有一瞬,是埋怨我的吗?”话全部说出的那一刻,梁鹂攥紧了他的衣角。
她其实没有太紧张,甚至也知道答案,但是她觉得,她还是应该问一问殷予怀。这些被爱意所包容的东西,面貌依旧是狰狞的。
殷予怀摸了摸她的头,温柔道:“鹂鹂想听什么答案?”
梁鹂握住他衣角的手轻轻松开,转过身子,直直看向他:“你心中的答案。”
“在下以为,鹂鹂知道的。”殷予怀说的很认真,眼眸中的笑意有些掩不住。他认真地看着她,随后很轻地摇了摇头。
“不会,鹂鹂知道的,在下从来不会做这些事情。”
梁鹂眨了眨眼:“无论如何,都不会吗?”
殷予怀犹豫了一瞬,轻声说道:“也不是,有一种情况,可能会。”
梁鹂怔了一瞬,她好像知道,是什么样的情况。她埋下头,将身子伏在他怀中:“殷予怀,你这样是不对的。如若我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你应该制止我,引导我,帮我改正。”
“可是在在下的世界中,鹂鹂是不会错的。”他温柔地看着她,接着她的话:“鹂鹂,你无需为了在下改变什么的。在下所喜欢、爱慕和欢欣的,就是鹂鹂,不需要鹂鹂如何变化。或者,无论鹂鹂如何变化,在下永远都在鹂鹂身边。”
他静静地看着她,从很久以前,从那场大火蔓延在他的世界时,他就做出了选择。
他能幸运,能够再次遇见鹂鹂,对他而言,世间已经没有比这更为美好的事情了。其实的,真的不太重要。他压根不在意他是在幽州还是在云城,在小院还是在暗室,只要他身边是鹂鹂,一切都不重要。
梁鹂垂下眸,她沉默地抱住了他。
她从话本子里面看见的,爱又很多模样,但是好像没有一种,是她和殷予怀这般模样。她从来不怀疑殷予怀的爱意,所以偶尔,她会想,她是不是,能够再向他靠近一些。
只要她克制些,她清醒些,她就能,一步一步地向他走去。
总有一天,在她个人的欢乐和他的自由之间,她能寻到一个平衡。
殷予怀像是明白了什么,低下头,轻轻地捏了捏她的脸:“想什么呢,鹂鹂。”梁鹂摇头,没有说出那些想法。她不算强求自己,只是想试一试。
那么第一步,从放殷予怀离开暗室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