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白鱼垂眸:“当年东南官场被整治,陛下不是顺道收拾了广州港?”
元狩帝:“贪污这种事嘛,跟雨后春笋一样,割完一茬明年还能再长一茬,过个几年就成参天大树,还得再清一波。”
赵白鱼明白元狩帝话里的意思,他是暗示他出手,帮赵砚冰在广州站稳脚跟,帮他盯着广东关税。
元狩帝:“别小看一桩命案,可能牵扯进大宗族,广东十五州上百个官员参奏赵砚冰,要是他不能在接下来的半个月内解决杀妻案,等那凶手被砍了脑袋,马世博绝对不会放过他,还得再参一次。届时,朕就不能偏袒,怕是得从重发落了。”
恩威并施的手段还是运用熟练。
赵白鱼揣着手回道:“臣替我那不成器的学生谢过陛下。”
元狩帝笑了,有赵白鱼这话他自然安心,心情愉悦地邀请赵卿一块儿钓鱼。
广州。
清远县县令和谈家人被马提刑带走,幸好砚冰提前藏起仵作,否则被发现恐怕直接灭口。
替谈氏看过身体的大夫和婢女、以及能证明无头死者身怀有孕的带下医也被带回衙门藏起来,只是谈氏未被找到之前,砚冰不能暴露死者死前身怀有孕这件事。
他找魏伯帮忙调查马开信名下别庄,“留意他经常出入的宅邸,如果谈氏还活着,必然被他藏起来。”
魏伯去寻找谈氏,他则拿着银子雇佣清远县的游侠儿帮他寻找两年前于该地失踪的女子,又利用权限调来清远县当地卷宗,彻夜翻看两年前是否有报失踪的案子。
就在砚冰紧锣密鼓地展开调查之际,陈氏宗族没闲着,动静闹得更厉害,因此耽误香茶的采摘和制作,到清远县采购当地特色香茶的各地茶商势必空手而返,急得不行。
得知是广州知府从中作梗,这帮茶商当即联名抗议到广州商行。
行会有不少人早就被收买,顺势响应,派德高望重的行老亲自拜访广州知府,劝他别为了一点蝇头小利违背民意。
林大杀妻,罪证确凿,何必执着翻案,闹得谁都不痛快?
行老倚老卖老惯了,看砚冰脸嫩,话里话外都是讥讽,被脸黑的砚冰令人放狗赶了出去,气得行老回去便联合几大商行搞罢市。
当然他们的罢市不同于数年前的赣商罢市,规模不涉及全府,只是联手某个坊市某几个行会关门闭店,倒也确实给部分出行不便的百姓造成困扰。
没过几日又有参奏的折子飞进京都府,元狩帝的呵斥不再不痛不痒,用了较为严重的措辞,且罚俸一年。
此举引得观望的广东官僚心满意足,准备再添把火,要么把砚冰整落马,要么整治得他往后缩着脑袋做人。
马开信暗地里筹集人还想再做点动作,从林家人入手,彻底逼死林大,一绝后患之时,砚冰已经收到京都府的来信。
看完赵白鱼的来信,砚冰同魏伯说道:“我不如恩师。”“五郎了解广东宗族势力,三言两语陈述明白,让我不用担心他们联手倒逼官府。宗族、商行和官府虽然互相勾结,势力强大,实则有利有弊,要将他们分裂,‘利益’二字足以。宗族不服朝廷管教,时常为争夺‘利益’私下械斗,每隔数年就会下‘战书’组织械斗,死伤惨重,仇恨一代一代累积而成世仇,数百年不能解。譬如陈氏和林氏,譬如马氏和李氏,伺机让他们互相对付便可。”
“其次是商行。广东商行利益总归一致,可数年前东南官场动荡,朝廷趁机把人安插进来,五郎那之后就借机扶持属于朝廷的牙行,类似于广东商行但功能更为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