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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章 九三年(卅二)

最简单的来说,平民自耕农家庭,以前还能在村子里的私塾开蒙、识字。

而要搞学堂教育的话,大顺肯定没能力村村都建学堂,仍旧是皇权不下县,也就是县一级普及了学堂,顶天就这样了——如果大顺朝廷不是疯了,搞三饷模式加增助学税的话。

那么,这种改革,不触动农村的土地制度、所有制、基层管理等问题的话,地主乡绅无疑是比较乐意的。

因为本质上还是科举。

只不过科举的内容改了而已,试题的内容变了。

而且,地主乡绅这等依靠地租能在城市生活的,实质上是考试优势也加大了。

他们可能会出于“纯粹意识”的反对。

但在利益上他们得利,是以也闹腾不起来多大的事,不会引发极为剧烈的反弹。

实际上,这个改革的背后,还是均田派说的那件事:县城以地租等强制的农业盈余为基础发展起来,本身就是畸形且不健康的。而科举改革,实质上是稳固了这种县城通过地租吸血乡村的畸形模式。

这种畸形模式是有问题的,而且是有大问题的。

的确,大顺在19世纪之前,手工业就是冠绝天下。靠这种畸形的以农业地租盈余为基础的工商业,靠着大顺的体量,确确实实在19世纪之前的“工场手工业”时代,有极大的优势。

都不用说此时,就是大明时候,松苏地区随便一个地方弄出来,不必佛罗伦萨等地的手工业差,甚至可以说强得多。甚至连达卡那种印度地方,城市规模也在历史上让克莱武等人感到震惊。

但这种模式的上限是很低的——上限也就是巴黎,愣生生吸血吸成了一个能对抗法兰西的巴黎,搞得工商业也都是奢侈品为主。

而现在搞学堂制改革,却又不动最基本的农村、土地等问题,这就意味着这是在加重这种畸形发展,同时破坏了原本的乡村政治士绅宗族等旧模式,而又没有去建设个新的。

打破旧的,是为了建设新的。

要是不建新的,而又打破旧的,实质上会陷入混乱和倒退。

这不是说,改革科举、兴办学堂,本身是倒退。

而是说,这件事背后的关联问题,是倒退。

当然,可能对皇帝来说,这未必是坏事,至少短期看未必是坏事。

毕竟,作为皇帝同行的拿破仑也说过:让穷人子弟上学,容易闹事。所以把巴黎综合理工学院的学费,猛提了一个档次,这样就防止了穷人子弟进入最好的大学。

而大顺皇帝想要搞学堂改革,也等于是说:不是中产、靠地租过活的地主、乡绅,没钱,你上你尼玛的县城的实学学堂?

或许,可能,大概,皇帝真的是想搞“自救”、怕自己被实力越发增长的新兴阶层当成良弓走狗,希望重新平衡。

过去改革,那是因为科举势力乡绅地主势力过强,所以引入实学派来制衡。

现在反过来了,力量对比变了,所以要借助守旧腐朽势力,来对抗新兴阶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