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一步说,即使、即使他真的从一开始就是错的,落入和军方接触的境地,也不算是最坏的结果。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这么执着于文坛。还是就是因为执着于文学的特性,所以才会以「书」的称号诞生传闻,然后一路流传至今?
安井七央大半个后脑勺都朝着他,只露出一小半的侧脸,她本身就白,浓密的柔软黑发衬托之下,形成的强烈对比,更觉白得晃人眼。
被她望着的黑发青年面无表情,他的清晰变化不明显,范围很窄,几乎只透过眼睛流露。
即使被率先询问随之又莫名其妙就被拒绝,他的愤怒或是不满也是都不显山露水的。
而现在。
他听到安井七央微笑的嗓音,给予他祝福的词语。
费奥多尔眸光闪烁了一下,深沉的、不那么澄澈的紫红色。
他在思索,这可以被归结为以「书」完整的意志给予的祝福吗?
他还是观察了一下末广铁肠,黑发的军警先生仍旧没有明显具体的情绪展露。
然后费奥多尔想起来了,他应该还不知道「书」。
因为条野采菊只说了文坛,若有若无地省去了「书」。
费奥多尔想起来了,而条野采菊是一直都没忘记过。
顶着末广铁肠的视线,条野采菊歪头一笑,“恭喜你,收到了来自「书」的祝福。”
“……”末广铁肠眨了眨眼睛,“条野,她看起来分明是个人。”
“我听起来她也是个人。”条野采菊说。
他听见了她清亮的嗓音,是独属于少年人蓬勃的朝气,犹如白雾蒙蒙的清晨渗透而入的温暖阳光。
他听见她说话时声带的振动,听见微风拂过时她的长发在飞舞,听见她的衣摆在晃动、鞋底摩挲过地面,听见她血液的流动、心脏的跳动,听见她拥有着一切人类具有的生命特征。
可是他也听见了她说她是「书」,听见了与谎言相对的真实。
他短暂怀疑过那是「书」的欺骗,因为凌驾于一切之上的「书」,理论上完全可以做到欺骗过他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