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夏天,宋玉章到了该申请大学的时候,小凤仙正好从巴黎回来休息,给宋玉章做参谋,他在巴黎学了两年的手艺,精神头也恢复了许多,话说得还是不利索,不过起码是很乐意说,爱说爱笑的很有劲,宋玉章见了便很高兴。
两人凑在一起摇头摆尾地谈笑,小凤仙在巴黎似乎是染上一些新习气,同宋玉章亲密地贴面,孟庭静正在楼下花园里同佣人说话,听到笑声便微一仰头,宋玉章手搭在楼上的栏杆上,他感觉到了孟庭静的视线,俯身同孟庭静对视一笑,心道:“这大醋坛子,又醋上了。”
孟庭静并未吃小凤仙的醋,小凤仙同宋玉章就不是那么回事,他还不至于连个小凤仙也容不下。
在英国的这两年,宋玉章是出乎他意料的“安分守己”,其实孟庭静转念一想,宋玉章只是没有长性,倒从未干过脚踏两条船的事,他大可不必那么紧张。
宋玉章俯视着楼下孟庭静乌黑发亮的头顶,忽然莞尔一笑,觉得很愉快。
今日是大聚餐,孟庭静亲自盘了下菜单,确认无误后便返回屋内,孟家几位姐妹久不见这位二哥,然而却是毫不想念,依旧是围着孟素珊这位大姐有说有笑。
孟素珊前段时间同晚兰出去玩了一趟,看了喷发的火山,火山在冰川脚下,场景十分神奇,引得众姐妹也是一阵阵惊奇地张嘴。
庄园里楼上楼下都热闹得很,脚步哪边转都不大合适,孟庭静手往口袋里一插,无所谓地往厨房里去看大师傅烧菜。
大师傅背井离乡地来到国外已有两年的时光,迄今为止,依旧是一句洋文也不会说,幸好他生活在这大庄园里,都是自己人,也不必会说洋文。
孟庭静进来,大师傅便紧张了,不好意思地拿围裙搓了下手,“二爷,这里烟大,您还是出去吧。”
被委婉地请出厨房后,孟庭静头一回发觉自己在家里似乎有些不得人心。
所幸他年岁渐长,脾性早已内敛许多,既然如此,他便孤身再次前往花园,此时,一辆黑色的奔驰车缓缓驶进铁门内,孟庭静一见那车,便收拢脚步往回走了。
来的是聂青云的车。
自从聂青云知道聂饮冰参军之后,便一直难以释怀,多方向国内打听,国内正是乱成一锅粥的时候,地上地下斗得不可开交,不单只是聂饮冰,许多人都是没有明面上的踪迹。
聂青云没办法,只能宽慰自己,没消息就是好消息,再怎么斗,总有见分晓的时候,到时候她再看情况,如果情形好,她就回国去找聂饮冰,得叫宋玉章先照顾一下聂伯年,宋玉章自然是同意。
这原本也没什么,孟庭静也不介意,只是聂青云不知怎么对他却是尤其的阴阳怪气,孟庭静是个聪明人,几句下来就听懂了聂青云的言外之意——聂饮冰比他要强,最起码,是同宋玉章要更合适一些。
孟庭静听了,险些嗤笑出声。
就聂饮冰那张嘴?
笑话!
孟庭静心中不以为然,也不屑同聂青云争辩什么,只是眼不见为净,不予理睬罢了。
聂青云带着聂伯年来吃饭。
庄园的大桌子难得坐得满满当当,孟素珊坐在主位,伦敦这里一直都是由她照顾着,孟庭静大部分时间都陪宋玉章在剑桥待着,回到伦敦之后也不愿意喧宾夺主,去摆那一家之主的谱,他宁愿陪宋玉章一块儿坐。